第551章 当时以为是寻常

那个人，自然就是陈平湖。

姜冬对他施了个万福，从容不迫地叫了一声：“兄长。”

在这个是世界上，大概就只有陈平湖一个人，能让她如此心平气和、心服口服施福行礼。

陈平湖也不惊讶，微微颔首，坦然受之。

宋修臣道：“深夜造访，还请兄长恕我唐突冒昧。”

陈平湖摇头，温言道：“你是潼川之主，羡阳之主，天下之主，何谈冒昧？普天之下，皆是你的土地。”

说完，他的目光越过宋修臣，落在他身后的官哥身上。

官哥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云衡在暗地里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口中却无话可说。

陈平湖将他扶了起来。兰衡看见官哥的身上在发颤。在兰衡的印象中，官哥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陈平湖细细凝视官哥，良久之后，才轻声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官哥与他对视，眼眶有些红了。

姜冬见官哥说不出话，连忙笑道：“官哥，他是你爹啊。”

官哥点了点头，并没有如姜冬所愿，叫陈平湖一声“爹”。

陈平湖似乎不甚在意，连宋修臣也不以为意，只是道：“官哥为人处事，有兄长之风。”

云衡和兰衡也上前拜见了陈平湖，陈平湖将众人引入巷弄，转过几个弯后，便到了一个小院前。

闹中取静。

楚歌早就做了一大桌的菜肴，一进院中，香味扑鼻，楚歌正站在堂屋门下，翘首以望，神色间还带着一些紧张与不自在。

她心中愧对官哥，又兼前几日去宫中看望被拒，所以十分忐忑。

姜冬叫了一声：“兄嫂。”

楚歌愣了一下，连忙道：“殿下。”

陈平湖哈哈一笑，“如今，该叫皇后娘娘了。”

姜冬脸一红，但瞧陈平湖脸色坦然，全无半分打趣或者嘲讽的意味，她也渐渐放宽了心。

官哥其实比楚歌还要紧张，不仅紧张，还有些后悔。他很后悔前几天没让娘亲见到他的面。

其实姜冬说完那一席话后，他心中的疙瘩也解开了大半。他自幼便得宋修臣教导，人世间最大的智慧，不是如何谋算，而是选择原谅。

他本来就性情坦荡，对亲生爹娘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大的怨恨，充其量只是赌气。所以在见到楚歌眼中闪烁的泪水后，他就已经完全释然了。

他上前几步，也跪在地上，对楚歌磕了三个响头。

楚歌连忙跑过去将他扶住，颤声道：“官哥……我……我的孩子……”

官哥道：“给爹娘磕头，这些年爹娘虽然不在儿子身边，却时常挂念，为儿子担忧。”

姜冬看到这一幕，很触动，官哥是她养大的，这孩子的秉性她最明白，看到他如此大方得体，她心中也是安慰的。

陈平湖虽淡然，在听到官哥口中的“爹娘”二字时，还是脸色微变。

几个人僵在院中，雪势渐浓，宋修臣微笑道：“先进屋再说吧。”

楚歌擦了擦眼泪，将众人请进了屋。晚宴很丰盛，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却十分温馨可口。

吃过了晚饭，宋修臣和陈平湖两人在外堂对坐下棋，黑白双子和纵横十九道棋局，在他们手中便是整个天下。

姜冬看不懂高深的棋局，也不去湊那个热闹，虽然陈平湖现在温和儒雅，但姜冬骨子里对他还是又敬又怕的。

所以姜冬和楚歌，还有三个孩子坐在内间，吃点心喝茶，有一茬没一茬聊天，也是其乐融融。

楚歌的目光在官哥身上都没移开过，姜冬陪坐在一旁，也是尽量给母子二人创造说话机会。

官哥还是十分不自在，虽然每问必答，但是太过于周密板正，并不是寻常那种母子间的随心交谈。

云衡和兰衡就显得随意多了，因为他们两个早就与楚歌接触过，在楚歌面前更像是晚辈对长辈，不同于官哥，像是下属对上司。

姜冬看在眼中，有些心疼。官哥从小就懂事，但这种懂事并不是他的天性。即便姜冬和宋修臣从不过分苛责他，他还是表现的太过于谨慎与认真。

说白了，他的内心其实比两个衡儿更脆弱，且孤独。

姜冬很自责，她将官哥视为己出，但官哥太懂事了，以至于她从没有认真关注过他的内心想法。

就像官哥喜欢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