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比欧洲的严谨、埃及的古老,更加原始、也更加和谐的可能。
“该走了。”道格拉斯拍掉手上的水珠。
“开罗的官老爷们,可不会用这么友善的方式跟我们商谈。”
他转身,和比尔一起走向部落边缘一个不起眼的传送点。
猴面包树的影子在他们身后拉长,如同一个沉默而古老的巨人,在为他们送行。
那片温润的蓝天,瞬间被拉扯、折叠。
下一秒,沉重、干燥、混杂着千年尘埃与官僚气息的空气,灌满了他们的肺。
埃及魔法部的总部,位于吉萨金字塔群的地下深处。
入口伪装成一个废弃的考古挖掘点。
进入埃及魔法部内部。
这里的一切,都试图在炫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辉煌。
巨大的黄金柱子上,雕刻着荷鲁斯与阿努比斯的圣像,柱身却贴满了用回形针固定的、字迹潦草的通知。
空气中,莎草纸的陈腐气味,与一种廉价的茉莉花香水味,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混合体。
阳光从高高的天窗射下,被浓密的灰尘切割成一道道光束。
光束里,无数金色的尘埃上下翻飞,像一群迷路的、永不落地的灵魂。
这里的魔法,是死的。
是被黄金和规则包裹起来的标本,是早己失去生命力的辉煌遗产。
一名穿着笔挺西式长袍,头顶却戴着传统费兹帽的巫师,正领着他们穿过迷宫般的回廊。
“国际合作司司长哈桑·法耶兹先生,和文物保护局局长伊曼妮·肖女士,正在等候你们。”
他的语气平板,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客气。
就好像,霍格沃茨的教授和古灵阁的顶级解咒员,只是两个前来朝圣的、无足轻重的游客。
“他们将瓦加度视为粗鄙的野路子,将霍格沃茨视为傲慢的后来者。”
比尔用极低的声音在道格拉斯耳边说。
“在这里,血统和历史,就是一切。”
道格拉斯微微点头,心中反而一片澄明。
瓦加度之行,让他看清了力量的另一种形态。
当你的对手沉溺于过去的荣光时,你最大的优势,便是创造未来的活力。
会议室的门,是厚重的雪松木制成的,上面镶嵌着青金石。
门被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呻吟,像一头被打扰了睡眠的古兽。
房间里没有窗。
魔法火焰在墙壁的凹槽里燃烧,将两个坐在长桌后的人影,照得轮廓分明。
左边的是哈桑·法耶兹。
他体态微胖,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那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嘴唇肌肉的习惯性运动。
他的眼睛,是两颗藏在阴影里的、精明的黑曜石。
右边的是伊曼妮·肖。
她是个瘦削的中年女人,面容严肃,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手指修长,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一块纸草残片的边缘。
她的身上,带有一种学者的清高,和被预算报表折磨的疲惫。
“福尔摩斯教授,韦斯莱先生。”
哈桑司长开口了,声音像涂了油的丝绸,顺滑,却不真诚。
“欢迎来到魔法的起源之地。”
他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一个微小的动作,己经划分了主客的地位。
道格拉斯回以一个同样礼貌,却带着几分赫奇帕奇式憨厚的微笑。
“非常荣幸,司长先生。能亲眼见证这伟大的传承,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
比尔则只是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干脆利落。
他将一个公文包,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不重,却足以打断对方营造的沉闷节奏。
伊曼妮·肖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视线从纸草上移开,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来客。
空气,在这一刻悄然凝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己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