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套上牛车才一出去,院子门就被关上了。
幸灾乐祸如桃花娘这般的人,把三花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麦穗吆喝老半天,才挤出一条道。
“喂,你这丫头……”桃花娘不知道麦穗叫啥,扯着麦穗的袖子大声问,“你这是要上哪儿?里头咋没动静了?”
麦穗话不多,木着脸甩了一鞭子,差点抽到桃花娘身上去:“去镇上请里长。”
黄老爷带来的两个小厮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跳上牛车:“小大姐儿,我跟你一块去。”
麦穗回身就抽了他一鞭子:“滚,坐你自家的车!”
那小厮惨叫一声,从车上滚下来,掉到一旁的水沟,沾染了一身的泥巴。
“哈哈哈!他掉沟里去了!他掉沟里去了!”
小狗子领着一群孩子围着黄家小厮拍手笑,桃花娘赶紧呵斥小狗子:“小狗子,你别捣蛋!这是贵人哩,你爷还在里头,小心你爷出来揍你屁股!”
小狗子白了桃花娘一眼:“我奶还没管我呢,你凭啥管?”
正好张氏就在人群中,闻言就大声夸小狗子:“小狗子说的好,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来管别人的孙子,眼馋大孙子,叫你儿子给你生去呀!怕是你儿子
找不着媳妇生不出来吧!”
桃花娘不敢和张氏对着干,被骂得灰溜溜的,躲在三花家的门边上,一声不敢吭。
三花家堂屋中剑拔弩张,水荇把碎瓷片压在黄老爷脖子上,念一句,就让黄老爷写一句,写的正是李三花要的文书。
写完一份,水荇又逼着黄老爷抄写两份。
黄老爷差点揪断自己的胡子:“魏水荇,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书童吗?”
水荇笑道:“黄老爷,真是对不住,这屋子里也就只有咱俩会写字,我这正忙着,就只能麻烦您了。”
黄老爷笔下一顿,纸上便被泅了一团墨点:“你会写字?”
“要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不识字,一会儿想胡乱写点东西糊弄我吧?”
水荇手中的瓷片再次贴近黄老爷的脖颈:“黄老爷,你猜这家里为什么会有笔墨纸砚?”
黄老爷苦笑,是他大意了。
李三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妇,李宝儿是个傻子,家中却备下笔墨纸砚,自然是给魏水荇准备的。
怪不得魏水荇会煮茶,是因为她识字啊!
本来还想着剩下的两份契书胡乱写一下,或者干脆改些东西,这下子改不成了。
不过……
黄老爷眼底闪过一丝精
光,一会儿总有魏水荇哭的时候。
他麻利地抄完契书,按照水荇的吩咐,在三份契书上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魏水荇,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该把契书还我了吧?”
“当然可以。”
水荇示意李三花把三份文书收好,才笑眯眯地将契书拍在黄老爷跟前,手中的碎瓷片却始终没有离开黄老爷的脖颈。
脖子上被锋利的瓷片抵着,黄老爷说话就很没底气:“既然咱们两清,那你这瓷片是不是也要拿开了?”
“谁说两清了?黄老爷,咱们这账才刚开始算哪。”
水荇腾出一只手,指着那张契书:“黄老爷,你刚刚是不是很得意?你是不是觉得,这契书上写明随时可以从我婆母这里收回地,我婆母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什么?”李三花猛然尖叫,“水荇,你没看错吧?当初签契书的时候,黄家的管家说得好好的,一租租二十年,二十年不到不会收回去的。”
正因为租的时间长,交给黄家的税才多,若是租的时间短,税就会相应得少一些。
若是契书上写的是随时可以收回去,这地压根就租不出去。
庄户人家也不是傻子,辛辛苦苦种的庄稼,
说收回去就收回去,这买卖谁干?
“李铁牛!”李三花把矛头对准李铁牛,“当初和黄家签契书的时候,你也在场,你是看过这契纸的,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李铁牛身为村长,自然识字,只是会写的字不多,被李三花一吼,他老脸就红了:“三花,你听我解释……”
“村里还有租黄家地的,那契书上是不是也这么写的?好呀李铁牛,你帮着黄家坑害街坊邻居,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呀!说,黄家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给桃花娘买的花袄子,是不是就是拿这些脏钱买的?”
李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