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打算放过任何与万妖谷屠杀有关的人。

见贺子明半天没动，祁夜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几个黑色符纸剪成的小人拎着一个少女飞了过来。

正是被贺子明悄悄送下山的乐安。

少女昏睡着，显然贺子明给她喂了药。

贺子明瞳孔震颤，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祁夜入魔了。

看似，祁夜在让他选择，其实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贺子明将乐安小心地放在地面，捡起那把匕首，手指都是发颤的。

他将匕首对准了何掌门：“爹，是孩儿没用......”

贺掌门丝毫没有怪子明的意思，他温声道：

“是为父对不住你和乐安。身为掌权者，在其位谋其职，仙门与妖本就势不两立。更何况，妖族这种肮脏下贱的东西，就不该存于九州！

每天都有许多凡人被妖迫害，死于妖之手。

我只恨，只恨我修为不足，没法诛了这魔头！”

“哦？”

祁夜有些好奇，他身子微微前倾，胳膊支在膝盖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像是随意开玩笑似的：“贺掌门真是生的高贵，高高在上，只是这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瞎的，妖害人看得清清楚楚，人害妖时，又瞎得恰到好处。”

贺掌门做掌门多年，哪里被人这么顶撞过，一时怒击，喝道：“杂碎！你——”

字节还未落地，便又换了个凄厉的音调：“啊！”

他的一条腿被祁夜隔空随手一扯，立即连着筋骨皮肉，撕裂开来，登时离身体半米远，血肉模糊。

哐当一声。

贺子明手中的刀被吓得掉在地上。

祁夜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看着贺子明急忙去照看贺掌门，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

没有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

“接下来是另一条腿，再接下来是手臂，再然后是脑袋。哦，或者是，父之过，子替父还。本尊没空看你们父子情深。”

倒是挺想看看父子残杀，各自求生。

毕竟，他没有拥有过父爱，别人有的，只会让他心里莫名烦闷，急切想揭开这世界虚伪的亲情。

贺掌门痛的嗷嗷嗷直叫，已经尽力将嚎叫声音降到最低。

他深呼了几口气，对贺子明道：“子明！你在犹豫什么？你想看为父在众弟子面前，被折磨成人彘，连最后一丝尊严都没有吗？”

言下之意，是让贺子明赶紧给他个痛快。

可是贺子明从小在温室长大，平时连个妖都没杀过，更何况是杀人。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子明，把刀捡起来！捡起来！”

子明不为所动。

“子明，你听爹说，这魔头不会放过爹的，爹死后，你跟乐安好好过日子，夫妻俩一定要互帮互助......”

子明泪流满面，双手簌簌发抖，压根无法下手。

贺掌门摇头叹气，恨自己把儿子养的太懦弱。

“跨擦——”

又是一条腿被生生撕掉。

贺掌门青筋暴起，痛到失语，满头大汗，目眦欲裂。

“啊！啊！啊！”

不光是贺掌门，连贺子明都忍不住悲怆痛哭。

贺掌门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就去捡地上的刀，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用两条胳膊在地上蠕动，艰难往匕首所在行进。

就在他手要摸到匕首时，被贺子明抢先一步夺到了匕首。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拿着匕首，指向祁夜，悲愤道：“魔尊说的！父债子还！请魔尊放过我的父亲和我的妻子！”

贺子明对贺掌门道：“爹，孩儿不肖！”

旋即，他转头深深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乐安，满眼缱绻和深情。

“跨擦——”

“子明！不要！”

贺掌门大呼！

匕首划过贺子明的脖颈，登时血流如注，他直挺挺仰面朝天空，倒了下去，眼未闭，气已绝。

祁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蓝色瞳眸里像是一汪海水，深不见底。

乐安的尖叫声打破片刻沉寂，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丈夫自刎于面前，鲜血喷溅开来，洒在她的面前，像是大片开的炽烈的鲜红花朵。

他轻笑着，饶有趣味地看着新妇丧夫，父亲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