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这话抱着严肃的学术探讨目的,她见过的妖怪很多,却从没见过有人能变成木头,从这个层面上讲,苏让应该属于人还是妖?
苏让被她直勾勾望着,表情一如既往淡定。
“能够听到,但看不到。”
就像昨晚,他能听到方颜一直在自己身旁,她的呼吸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当她难过的时候,悲伤的气息像潮水一样漫入他脑海,他听得越真,越是不忍。
“身体呢?”方颜追问。
她将他扛来扛去那么多次,苏让到底有感觉还是没感觉?
苏让垂眸:“被人碰到会有轻微触感。”
变成木头的他像在身体外面多了一层硬壳,别人的触碰如同蚂蚁蹭痒,不会有很明显的感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方颜长长“哦”了声:“那你每天晚上不是很危险?”
苏让抬眼与她对视。
方颜认真道:“你不能动,别人想对你做什么都轻而易举。”
“做什么?”苏让问。
方颜眨了眨眼,这个话题好像有点儿童不宜。
她看向正在吃早饭的小条子,小毛猴盘腿坐在椅子上,两爪抱着牛奶杯,舔一口歇一会儿,一双大眼睛左转右转,一看就不专心。
方颜呼撸着它的头毛,将它的小脑袋按回去,转头问苏让:“你那半个魂魄再也找不回来了?”
根据苏让所说,他的半魂被时空乱流搅得稀碎,与本体彻底失去联系。
方颜与他重逢那晚他之所以出现在机场,就是想到方颜很可能回了c市,这才紧赶慢赶想回c市找她。
然而没想到,他前脚刚到机场,方颜就出现在眼前。
“失去半魂未必是坏事,”苏让道,“前几天,师父给我算了一卦。”
“他又说你什么?”提起那位脾气古怪的袁大师,方颜来了兴致。
“他算不出。”苏让道。
方颜好奇:“怎么个算不出?”
算卦有三不出,一为逝者,二为自算,三为天算。
第一个很好理解,死人不属于阳界,阳界的卜算之术对他当然不起作用,第二个则是因为医者不自医,卜算自身往往心存杂念,无法追溯命理之源,第三个却与天道有关。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天道大于人道,以人算天不是被反噬,就是一无所获。
方颜打量苏让,他活生生站在眼前,哪怕只有半个魂魄也还是活的,而袁大师给他算命,当然称不上自算,那么算不出的唯一可能就是天算。
“苏让,你的命运和天道有关?”方颜问。
“不是我,”苏让道,“是你。”
“我?”
“师父算的是我和你的缘分。”苏让说到这儿,停了一下,才道,“他那晚去派出所见你,见完回来就卜了一卦。”
袁大师的本意是想说服苏让,让他放弃方颜,然而打卦三次都没有成功,袁大师不信邪,请出师门重宝又卜了一次,而这一次他差点受到反噬。
当晚苏让照旧变成木头,等他天亮醒来,发现师父蹲在客厅,一脸沮丧。
“小让啊,”袁大师唉声叹气,“你与那丫头的命数牵扯太深,你俩的孽缘我是解不了了。”
方颜随着苏让的描述想到袁大师当时的神情,只觉好笑,难怪昨晚见到他,对方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为你这徒弟真是操碎了心。”方颜感慨。
“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让我走他的老路。”
苏让的回答勾起了方颜的好奇:“你师父以前……”
她踌躇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打破砂锅问到底。
苏让会意地笑了笑:“这件事他并不避讳,说给你听也没关系。”
方颜看着他,满心期待,难道那位特立独行的袁大师曾经是个情圣?
“你猜他为什么收我作徒弟?”苏让一开口便是一个问句。
方颜翻个白眼,又猜?这磨人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她的表情太过丰富,苏让眼底染上笑意。
方颜敲敲桌板:“苏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
她今天只原谅了小团子a,剩下那一堆还有待观察,如果苏让忘了这事,她不介意让他重新想起。
苏让摆摆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我师父天生五弊三缺,命中注定不能有财。”他对方颜解释道,“他被称为‘南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