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尹子染咬牙,准备全盘托出,之后便逃离,与温良夜此生再不复见之时,他却忽然叹了口气凉凉说道。
“我似乎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你,先前总是自欺欺人,夫人,你到底是谁?”
问完这话,就在尹子染以为,温良夜会将她推远的时候,那人却张开了双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随后他的声音在尹子染耳畔响起,不同于往日的温润,掺了些许茫然,“我实在太怕,竟觉得你似乎不是你。”
尹子染被他揽在怀中,听他声音自耳畔传来,趴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轻缓的震动,微怔,只觉是在做梦一般,不敢轻易动作。
半晌,温良夜又说,“你是不是……借尸还魂?”
尹子染心中苦涩,不知如何应答,毕竟她这情况,其实比之借尸还魂,仍要复杂百倍,她存在的世界与温良夜的所在,其实隔了千年。
风仍是在吹,但她被温良夜护在怀中,却察觉不到外头温度变化,一颗心也渐渐活泛,有了知觉。
尹子染从温良夜怀里,轻轻挣脱出来,扬头瞧他,“我,实在无法同你解释来历……但我的确不是当初那个尹子染。”
她咬着下唇,又沉默了半晌。
温良夜面色微变,再无往日平静,反而带上了哀伤,忽然阻止尹子染再说下去,“你既然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尹子染瞧他,眸中全是茫然,并不懂得他这话的意思。
温良夜却继续开口,眸中含着哀求,“今日之事,你我权当未曾发生可好,在你想告诉我之前,仍是尹子染,不要离开可好。”
“去睡吧。”
夜空中只余下三个字,尾音飘散在院中,随风远去。
第二日晨起,尹子染却仍在思索,她一人坐在树下,仍觉得,昨夜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一场梦。
但温良夜抱了她,又是实情。
危机或许解除了,又或者是在酝酿,造就更大的麻烦。
尹子染仍想不出缘由,于她而言,当秘密被发现时,立刻离开才是最好的打算。
可现今茶楼开业在即,她又有那许多牵挂,月牙村于她而言像家一般,她实在放心不下。
她抬头看去,只见温良夜仍如往日一般,在灶房里头忙着做饭,饭菜的香气传到院中,她空了一夜的肚子,也忍不住开始造反。
她本就是洒脱性子,心下烦闷若一直想不通,也不会为难自己,反而会先将其放下。
罢了,看这意思,温良夜定会帮她遮掩,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日,温良夜将她秘密透露,她再逃也不迟。
普天之下,她又有那里去不得!
温良夜将饭菜端上桌,瞧了尹子染一眼,帮她打水端了过来,竟要伺候她洗手。
尹子染拿不准温良夜的想法,只摇了摇头,“我自己洗便可以。”
温良夜倒也不坚持,只帮她添了饭,拿了筷子,将她照料的极为妥帖,尹子染轻声道谢。
这一顿饭,二人吃的格外安静。
温良夜不时抬头瞧她,虽早就隐隐察觉她并非原先那个霸王,但真的听她亲口承认,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得不承认,其实早就对尹子染动了心,知她不是霸王,虽有惊讶,但在那之余,更多的却是了然,以及恐惧。
了然的是,霸王跋扈嚣张,叫她性情大变实在艰难。
而也因此,温良夜才会恐惧,与他成亲的是先前那霸王,并非眼前之人,而他,又直截了当的点破了她身份,那她自然没有理由,继续伪装着另一个人生活。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很快就会离开?
想到昨晚未曾得到回应的问话,温良夜攥紧了手中碗筷,骨节发白,心下似乎被重锤击打了一般,痛的厉害。
日夜相处,温良夜心下清楚,尹子染表现出的优秀,他几乎无法企及,可他却是真的动了心,叫自己一步被动,步步被动,现在,还多了怕她离开的提心吊胆。
尹子染并不知晓温良夜心中想法,茶楼开业在即,叫她无暇好奇温良夜的想法。
茶楼招了新伙计,算上王酒儿与小松,人也是够用了。
功夫茶这头,因着晓月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便先放弃了,这般便还剩下六人。
剩下六人,除了画鸢天赋异禀,学的最快,其余几人除了感兴趣之外,每日都至少练上五个时辰,十分辛苦,但却将功夫茶的技巧,尽数都掌握了。
如此一来,尹子染在开业之前要做的准备,便只剩下一件了。
她又摊开宣纸,只觉这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