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这份压抑中,又混杂着一丝病态的、扭曲的兴奋。-d^a¢n!g`k_a′n~s-h\u^.`c¢o?m`
吏部尚书詹徽端坐主位,面色阴沉如水。
但在他眼底的最深处,却藏着一抹几乎要溢出来的快意。
他身旁,几位心腹官员正压低了声音议论着,言语间,满是对科举骚乱的“忧心忡忡”。
“东长安门血流成河,数千举子冲击皇城!这在我大明开国以来,简直闻所未闻!”
“主考官刘三吾,难辞其咎!竟将那种悖逆之论列为‘策论第一’,斯文扫地,国之不幸啊!”
“刘三吾算什么?”
詹徽终于开了口,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份早已拟好的奏章草稿,字字句句,都淬着剧毒。
“他不过是广智侯手上的一把刀罢了。?艘^嗖·暁`说^徃¢ ¨埂*欣?最,全`”
“真正该问罪的,是那个始作俑者!”
众人瞬间心领神会,气氛顿时热切起来。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一名侍郎立刻凑趣道,“那陆知白,蛊惑学生,非议海禁国策,如今酿成这滔天大祸!陛下就算再如何宠信他,这一次,也断然没有回护的道理了!”
詹徽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已经想好了。
明日早朝,他就要第一个站出来,字字泣血,痛陈利害。
先弹劾刘三吾,再将所有罪责,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尽数扣在陆知白的头上。
他以前在都察院任左都御史,自是和许多御史有关联……
这位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的广智侯,终于要栽一个万劫不复的天大跟头了!
詹徽甚至已经开始期待,陆知白被押入诏狱时的表情……
就在这时。·珊-芭~墈\书*徃· ^嶵′薪,蟑′节.埂′欣.筷_
一名小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发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大人!宫里……宫里来人了!传……传旨了!”
话音未落。
一名传旨太监已在数名锦衣卫的护卫下,面无表情地踏上了六部外的廊道。
那股子从宫里带来的森然气场,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传陛下口谕!”
尖利的声音响起。
詹徽等人心中一凛,慌忙跪倒在地,叩首接旨。
“着令!五城兵马司、应天府、锦衣卫协同办案,即刻起,封锁南京九门!”
“全城戒严!”
“许进,不许出!”
第一道旨意,像一阵卷着沙的寒流,直往詹徽等人的心里钻。
封城?!
詹徽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爬满了他的脊梁。
然而,传旨太监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用那尖利的嗓音,继续宣读第二份诏书。
一份即将昭告天下,张贴全城的皇榜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科举放榜之日,竟有残元余孽、白莲教匪,潜迹举子之列,倡乱言以惑众,”
“此等国贼,阴构南北之衅,谋危社稷之臣,摇荡国本。”
“其心可诛!其罪难逭!”
“嗡——”
詹徽的脑子里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铁水,瞬间炸成一片空白。
国贼?
残元余孽?
白莲教匪?
怎么会是这些东西?!
不是科举舞弊吗?
不是学子闹事吗?
这……这怎么可能!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住了他的灵魂。
传旨太监又接着念道:
“诸生皆朕股肱之选,赤子之诚,偶为奸邪所蔽,情犹可悯。
朕既恻然,亦复痛心。令曰:凡受惑学子,咸赦勿问。”
“至若元恶大憝,法所不宥!已敕有司穷治,凡预谋乱者,虽远必诛,夷其三族,以正典刑!”
还没等詹徽从这惊天逆转中回过神来,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旨意,紧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