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虎去打了热水回来,找来黄脸盆,兑上点冷水,测了测水温,端过来放在刘镇华面前。
他说,“把腿泡一泡,泡个十几分钟,今晚先简单处理一下。别担心,不会有事。” 刘镇华点头道谢。 李骁虎笑了笑,转身去找军医康桥了。 康桥以为有病生急病,着急忙活地起床穿衣服,就听到李骁虎说,“康军医,抱歉啊,有个新兵腿,你给看看。” 康桥一愣,顿时不满,“这大半夜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新兵腿你着什么急。” 的确,李奋也没全错,新兵连的新兵腿太常见了,否则也不叫新兵腿,一般就是擦擦药一段时间后,适应了训练强度,自然就恢复如初。 李骁虎可不敢在康桥面前拿营长的架子,人家正儿八经的正团级技术军官,上校军衔! 营长睡的是一米五的床,康军医睡的是一米八的大床,两居室一厨一卫,全套家具,彩电、电脑什么的一应俱全。 第三集团军从某军医院里抽调过来的,体现出了对军区直属第107营的重视。 就康桥的水平,手术条件满足的情况下,他都能操刀动开胸剖腹的大手术。 李骁虎低声下气地说,“这个兵情况不太一样,麻烦你了,人在营部。” 康桥带上门先去医务室找了一瓶药,然后往营部去。路上,李骁虎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康桥的脸色这才缓和起来。 四十岁出头的康桥一张圆脸,挂着微笑的时候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他特意穿上了白大褂,更能拉近与伤病员之间的距离。 他面带微笑地说,“小伙子,我看看你的腿。” 说着就接过李骁虎递过来的小马扎坐下,捞起刘镇华的小腿仔细看着。 刘镇华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结果,他对余漾漾说了心里话,他是下定了两条腿废掉也要坚持到底的决心。 假若李奋和陈七多关心一下他,给予他一些温暖,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一会儿,康桥说,“问题不大。这几天不要搞激烈运动,站立时间也不宜太长,多坐多躺,明天给你挂点药水,促进一下血液的循环,很快就能消除。” 李骁虎连忙问,“需要上医院检查吗?” 康桥肯定地摇头,“不用,晚上就寝之前到医务室来,我给上点药就行了。小伙子,放心吧,没事。” 刘镇华暗暗松了口气,低声说,“谢谢医生。” 康桥起身轻轻拍了拍刘镇华的肩膀以示鼓励,转身走了。 李骁虎说,“这下放心了吧。这几天就做点简单的上肢运动,把上肢锻炼一下,让双腿好好休息。抓紧睡吧,明天按时起床。” 双腿搞不动就搞双臂,完全躺平是不可能的。 安顿好刘镇华,李骁虎便去了教导员房间,看到了耷拉着脑袋的李奋和陈七。 徐明说,“李奋和陈七作为班长副班长,在带训的时候不注意方式方法,对重点新兵缺乏关心,对新兵的思想动态缺乏关注。营长,我已经严肃批评了他们。” 毫无疑问,是李奋差点造成了新兵私自离队事件,他必须要为此负责,而且是第一责任人,其次则是副班长陈七。 排长林志雄以及新兵连所有连干,都要为此负责,包括李骁虎、徐明,他们是新兵连连长、指导员。 徐明了解了情况,认为对刚刚转改士官的李奋、陈七,不能过于苛责,因此在李骁虎开口之前,先把对他们的处理意见提出来,是出于新士官成长的爱护之心。 李骁虎自然是明白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轻放下。 他走到李奋和陈七跟前,语速很慢地说,“我的确是非常希望你们能够留在部队继续服役,为此,我和你们谈了很多次,尤其是陈七。” “在没有经过教导队预提士官集训的情况下,破例让你们挂上一期士官的军衔,提前以一期士官的身份开展工作,把新兵一班交给你们,因为我相信,你们能够把他们带好,把他们带出来。” “而你们,居然连班上的新同志出现了严重的新兵腿,都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李奋的狂妄自大严重伤害了新同志的自尊,你却不自知。” “新同志显然是有错的,但是他们不能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在成为合格军人之前,作为他们军旅生涯的第一引路人,你们是完全责任人。” “明白其中的肩上的责任重大了吗?” 他指着李奋说,“昨天下午体能训练后,你当着你们班新兵的面数你第一个月工资,你明知道他们一个月的津贴只有两百零二块钱,你这么做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