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陵州州衙
转身走回大堂,在书案后坐下,何士晋接过亲随递上的湿方巾,胡乱的在脸上擦了几把。/$兰?兰÷|文*学? )?)免?D·费+{阅?t读-:虽说中秋已过去快一个月,可这南疆的天气,每到中午依旧酷热难耐。
大堂前的院子中,人声不断,本该是肃静一片的州衙,今天宛若集市,不但挤满了人,并且那些犹如野人般的僮獠,根本不懂任何礼仪,这让何士晋眉头紧皱,心中属实不快,却又不好发作。
今天来到州衙的僮獠,正是前些天,参将刘九杰在镇南关前击溃的那一部土蛮。
从发回来的战报中可以看出,何士晋派出的三路大军,就数刘九杰这一路取得的战果最少。不但斩敌数少,俘虏也最少。
其实,并非刘九杰这一路遇上的敌人少,恰恰相反,他面对的土蛮,人数过万,是三路大军中遇敌最多的一路。
也不是刘九杰手中兵力不足,要知道,他与土蛮一战,还得到了镇南关守军的配合,逾七千人马,是三路大军中兵力最雄厚的一路。
更不是土蛮骁勇善战,能硬刚大明大军的火器而不毫发无伤。
最关键的是,这些土蛮平日里就生活在国境两边的山中,纵使大明与安南有明确的国境划分,更有界碑区分。可是,这一切对于土蛮来说,没有任何约束力。
作为在山中讨生活的人,他们只在乎哪座山上的林子更茂密,哪座山上的飞禽走兽更多。至于,这座山到底是归大明还是安南,他们才不在乎。
虽然,嘴上可以不在乎,但是,真正对上大明或是安南训练有素的军队,土蛮们往往就是吃亏挨打的一方。
天长日久之下,这些土蛮的头领们学会了低头,学会了在夹缝中生存。如果大明势大,那么他们便自称大明子民,遇上了安南人,他们又摇身一变成了安南治下的山民。身处这样的环境,他们能做的就是向两边都俯首称臣,两边都不得罪。
而此番禄州的何中蔚发兵侵入大明国境,土蛮们在安南人的逼迫之下,也被裹挟了进来。!萝·拉+小¨说? ?免.费_阅_读?
说是被裹挟,土蛮们跟着安南人洗劫了一些汉人的村子之后,尝到甜头的他们,从被动到主动,从跟随到带头,半年时间里,把凭祥州、思陵州周边搅得鸡犬不宁,手中沾了不少汉人的血。
直到,前些日子,他们遇上了刘九杰的人马。
自古“做贼心虚”,土蛮们亦是如此。当看到旌旗招展、盔亮枪明的大明军队,土蛮们未战心中已是先怯了几分。
当土蛮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挥舞着短刀、长棍怪叫着朝对手冲过去时,大明军队的火器齐发,那犹如霹雳般的声响过后,他们发现,连对手的旗号都还没看清,自己身边的同伴就倒下了一片。
震天的响声,呛人的硝烟,杀人于无形的火器,本就没见过世面的土蛮,面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下意识的反应是转身就逃!往距离自己最近的山林逃!因为,只有逃进山中,他们才有安全感。
这就是为什么参将刘九杰遇上敌人最多,动用的人马最多,但是,战果却最少得原因。
本就是墙头草,本就是两边讨好,尤其是见过了大明军队碾压式的实力,土蛮头领敛住心神之后,立马差人,找到了刘九杰哭诉,自己是如何被安南人胁迫,被逼无奈才与大明为敌。
一番痛哭流涕的表演之后,土蛮们又指天怼地的发誓,表示愿意归顺,愿意反戈一击,协助大明赶跑安南人。
虽说战果一般,可是,想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服上万的土蛮,怎么也是大功一件,刘九杰痛快的接受了土蛮们投降归顺。
这才有了今日,一众土蛮头领,带着壮锦、图腾木杖、青铜铜鼓,前来州衙向何士晋献降的一幕。
“这些僮獠倒是识趣!”陈茂深跟着何士晋也回到了大堂中,看着被丢弃在柱子旁的那些壮锦和杂物,脸上尽显鄙夷之色。
“恭喜都堂!贺喜都堂!收服数万土蛮,平复边疆安宁,功绩彪炳!”眼见何士晋放下手中的饮子,陈茂深不失时机的奉承道。$白@马D书D院#?{ $~.首?^\发#??
一边摆着手,一边压着嘴角的笑意,何士晋的话却是另一番意味:“云舟啊,这些没边的话就别说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你以为那些野人是真心归顺?否也!他们只是畏我大军之威才做出这权宜之态。待我大军一撤,他们仍要作恶!未经教化的野人,畏威而不畏德,何来的信誉可言?”把装着饮子的白瓷碗,轻轻的放在书案上,何士晋脸上的鄙夷之色比陈茂深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