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宛如天雷轰鸣,冷籍握着钟伯期的手猛然抽回,整个人惊地向后跌去,就连熊千年与罗长史也是惊惧地直接蹦起来,而反观苏无名几人,却是淡定从容,静静地看着钟伯期那副丑恶的嘴脸。
罗长史惊呼:“钟伯期,难道这一切真是你做的!”
熊千年也是忍不住咆哮起来,“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们南州四子不是情谊最深,可比金石吗?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
李伏蝉冷笑一声,脚下将一颗石子远远地踢进了溪流之中,嘴中漫不经心道:“他这种人啊,是觉得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所以,想将其他三人也一起带走,到阴间去陪伴他,这种情谊,何等自私!何等虚伪!何等残忍!何等自作多情!”
钟伯期忽然猛地窜起,他已是将死之人,听得李伏蝉如此讥讽他,他顷刻间忘却了恐惧,大声骂道:“你懂什么,似你这等出身的人,生来便是锦衣玉食,年纪轻轻便可平步青云,名满大唐,我呢!我生来贫苦,自小在这石桥山中与猛兽毒虫打交道,稍不小心,便魂丧这茫茫山中,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才发现人生已然过半,虽成了名士,可老天却还是不放过我,要我身患绝症,我不甘心,我为什么要死,就算死,我也要我们南州四子用永远在一起,人间,阴间,我们永不分离!”
李伏蝉目光默然,锦衣玉食?想起了自家那一身朴素的阿翁,李伏蝉怅然一叹,漠然地瞥了一眼钟伯期,将死之人,何必多费口试,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一群坐井观天者,妄称名士,沽名钓誉,道貌岸然,小小名士,可笑可笑!”说完,也再不顾钟伯期的反应,蹦蹦跶跶地走向裴喜君,看画去了!
钟伯期还想反驳的话语,看着李伏蝉离去的背影,统统噎在了喉咙里,此刻的他,脸色一半苍白,一半血红,当真宛如恶鬼。
卢凌风也是蔑视地看了一眼钟伯期,问道:“你既然只是要四子下去陪你,为何又要害石桥图上的每一个人?从樵夫到童子,甚至连老仆都害死呢!”
钟伯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缓缓吐出,看向卢凌风,此刻又恢复了他那道貌岸然的名士作态,不屑道:“樵夫,我不过送了他一件新衣服而已。”
卢凌风眼睛微眯,道:“黑色的,且用墨汁浸泡过,连带,还有另一只百毒虫!”
“对!”钟伯期毫不在意地承认。
苏无名面色平静,“还是说说谢家老仆吧!”
钟伯期自此再无隐瞒,索性全部说了出来,“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谢公让他送请柬给我,我请他入室喝茶,只不过,我点起了他内心复仇的怒火,这些人,看似无足轻重,只是一幅画上的点缀而已,但是如果缺了他们,这幅画就不完美了!不完美!”说至最后,钟伯期状似疯魔。
冷籍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兄长,终于恐惧地站起身子退后了几步,他无论如何看,都无法将眼前这个如疯似魔的恶鬼联系到自己恭谦友爱的兄长身上,“钟伯期,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你就不怕在九泉之下,元夫和公复会找你算账嘛!”
谁知,钟伯期毫无惧意,反而坦然道:“贤弟,我得的是绝症,我最多只能活三个月啊,我死之后,与你们三人将阴阳两隔,我在地下受不了,你们在人间也会受不了啊!所以我决定,我要把你们其他三子都带走,我们南州四子在黄泉路上作伴!还可以一起听琴,喝茶!”一边说着,钟伯期还一边向着冷籍靠近。
终于,冷籍爆发出来,“住口!你太可怕了!”冷籍猛然推开了钟伯期,随即愣了片刻,才恍惚道,“我可以成全你,但我之死并非是为了追随你,是恨我自己有眼无珠,与你这样的人结交,我再无颜面苟活于世!”说完,便铆尽气力,冲向一旁的古树,欲要一头撞死在这里。
冷籍要寻死,可他倒好,偏偏选中的正是刚刚李伏蝉所处的古树,成乙仍在树下饮酒,听到冷籍的动静,成乙放下酒壶,手中盲杖轻点,身子便如猛虎疾动,冷籍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成乙单臂托着胸膛远远地甩了回去,卢凌风一个箭步上前,便稳稳地接住了冷籍。
钟伯期恨铁不成钢道:“贤弟!何至于此啊,你我皆名士,即便死,也应该死得优雅,”此话一出,众人听得只觉一股怒气直上天灵,就连往日异常偏爱名士的熊千年都听不下去,可钟伯期却继续道,“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刚才喝过的这个茶碗,我已事先在碗底涂抹了慢性毒药,贤弟,贤弟啊,四子当中你最年轻,兄长最疼爱你,所以不会让你太过痛苦,一会你走的时候,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