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北征朔漠了,一走就是大半年,时机来了,机不可失,得琢磨着做点什么,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扯过两个侍姬颠鸾倒凤,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直到午时才起来。一面进膳一面又回味起昨晚芙蓉帐里的一幕,忽地就想起了曾送给太子的美人,想象起太子和 美人的床戏,一个肥猪,一个弱柳,也是一出好戏,自己哪日做了皇帝,一定让他二人在 众目睽睽之下演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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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过去了,又肥又瘸的太子爷还能走路吗?是让他减减肥呢还是让他……正想到阴狠处,下人来报说赵王三日之后密访汉府。英雄所见略同,高煦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 的、不谋而合的阴笑。
朱老三啊,来的真是时候。 赵王朱高燧小高煦五岁,因为朱家老幺高燨幼年夭折,这对那时的燕王是个不小的打击,从此全家精心,加倍小心,哄着、捧着最小的高燧一天天长大,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 靖难那几年,二十岁的大哥高炽和道衍、顾成及两个仪宾袁容、李让坚守北平城,十六七 岁的高煦随父王到两军阵前拼杀,只有十二岁的高燧还做着五彩斑斓的少年梦,似乎这城 头的拼杀、包围北平的李景隆大军和他没什么关系。父亲夺取了皇位,他也大了几岁,明 白了一些事,由郡王封亲王后,接替大哥留守北京。看到二哥为争太子之位和大哥打得不 可开交,各有一帮子拥戴之臣,而他尚未和军、政结缘,光杆一个,又排行在末,遂萌生 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坐山观虎斗的想法,遍体鳞伤还不够,最好是力竭时同归于尽。
看着,看着,就觉不过瘾、不激烈,就想着搀和一把,赶快演完这出戏,最好有人在戏中升天了。他利用二哥高煦的勇而无谋,表面上站在二哥一边,兄弟二人一起煽风点火, 诋毁太子;暗中又将高煦所为匿名密报太子,不断在二人间制造摩擦,形成水火不容的火 拼之势。偶尔,他也在皇上跟前吹风,说大哥、二哥太不顾兄弟情谊,在皇帝心中留一个 二人皆坏我独好的印象。
高燧虽躲在暗处,自幼的娇生惯养和目中无人,局限了他的智识,自以为很高明的事, 其实在别人眼里也就小菜一碟。只想着展示了孔雀漂亮的羽毛,却忘了掀开双翅后光溜溜 的屁股。直到在北京玩的过火,险些被褫夺了亲王冠服。
他也和汉王一样,虽有封藩,却不就藩,二哥在南京,他长期在北京赖着,晃荡了几年,又制造了一系列麻烦,几乎和汉王前后脚,他才无可奈何地到彰德就藩。藩邸虽远在河南, 但他和京城的皇宫就没断了来往,大太监黄俨也把朝廷最紧要的消息输送给他,使他身居 偏远却对京城了如指掌。皇帝第三次北征后,他就觉出了有机可乘,还是他一贯的伎俩, 让汉王冲锋陷阵,所以,他宁愿冒着“亲王间不得私下交通的风险”, 瞒过长史赵亨道、 董子庄,长途纵马六百余里,由河南到山东来密访汉府。
“多年不见,想死小弟了!二哥一向可好?”高燧说着,眼噙泪水,举手过顶,给高 煦行礼。
高煦淡定从容,轻轻扶起,携手引入座上。待侍女斟上山东的名茶泰山云毫,满屋飘 香时,高煦道:“都下去,我兄弟二人一别数年,陋室谈往,茶话叙旧,孤不招呼,谁也不准进来。”
待众人退下,高燧看着汉王,鼻翼翕动着,动情道:“二哥憔悴多了,这几年一定心绪烦扰,小弟心痛啊!”
高煦缓缓抿了一口茶,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高燧,忽就产生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般的厌恶,觉着眼前的这张貌似诚恳的脸太假,从那张嘴里发出的声音也那么噪耳。
高煦以前真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三弟,真就奇了怪了,这张脸不随爹,不随娘,瘦长瘦长的,都有点走形,鼻子老大,短粗的眉毛下是一对又小又圆的老鼠眼,透着些许阴险、 狡诈和常人未有的刻毒。如果把这张脸以及他过去的所作所为联系上,就一点不奇怪了。 昼奉阴违,两面三刀,当面热的像三伏,背后就是数九寒天的严冬。朱高煦虽是这般评价,之所以还要同意他来山东,不是知人善任吗?自己远未达到的目的,这一次要让他往前冲,合适,自己就露面;不合适,就让他去顶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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