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韦从的死士咬得紧,沈南揭不得不跑。”姬臣摇头笑了笑。
江三玖想到沈南揭跑得衣襟大开,发丝乱了的样子,也掩唇笑了起来。
让这位那般看重容貌的公子,跑得这般不得体,也是难为他了!
听姬臣讲了这许多,无论韦从,还是天子,听起来都十分不好,想到天都所见,穆辛大卿认为燕飞行宫劳民伤财,天子却一怒之下,将其车裂。
江三玖心里沈了沈,不由得擡眸看向姬臣,“公子以为,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心下有几分紧张,隐在衣袖的手微微捏紧。
姬臣的面容却是沈肃下来,半晌,却是叹了一声,未言一语。
天子虽是姬臣叔父,但同样也害他至深,而天子对于韦从一事,从未插手,大有放任的意思,亲佞臣小人,又哪里会是一个好君王?
门外开始吵闹起来,听着像是南家正在往第一楼运送东西。
“听闻拍卖会由小公子来主持?”
“自然如此。南家老家主和南重二人闭门不出已三年有馀,只怕今年依旧如此了。”
“小公子年岁不小,也确是该有一番作为了。”
“咚咚”两声响起,江三玖和姬臣对视一眼,起身开了门,还没等她看清,一道素色身影滑进屋中。
江三玖倒是没在意沈南揭,只是看着下方打扮得五光十色的夏侯无忧,楞了一瞬。
自从天都一别,她再没见过夏侯无忧,那时觉得他不守信用,负了卫溍夺上尧五城之约,他救了她后,她也未曾多谢什么。
只是想着,那日他拦截在上尧,险些一箭射到卫溍,而她拦身而救,便觉得他们扯平了。
年岁太小,总有些糊里糊涂。
江三玖心下有几分惭愧,却也更不敢见他了,见那人擡头望过来,她忙将门关上。
“南揭公子这是怎么了?”姬臣摩挲着腰间的玉葫芦药瓶,好笑地看向沈南揭。
沈南揭自顾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大口。
“我如今才知,南家那两位是被天后禁足了!”
江三玖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
沈南揭神气道:“我听门外两位老兄谈得热烈,心中又十分好奇,便邀两人进房小酌了一杯。”
江三玖无语,他现在还是逃犯之身,也不怕外面会有韦从的人,竟这般恣意。
“不过,听说灵犀夫人近来甚是得宠,天子也有意提携南家。”沈南揭道。
提及天子与灵犀夫人,江三玖心里紧了下。
本还想听他再说什么,沈南揭自顾又拿着小镜子照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对姬臣道:“无邪兄,为从这二人口中套点儿消息,我要了两壶上好的桃花酿。”
他不舍地从镜子上移开眼,看向姬臣,“记在了你账上。”
姬臣轻笑:“好。”
沈南揭继续盯着小镜子看,看着看着,眼睛一亮,八卦地同二人道:“你们可知我刚刚看到了谁?”
“谁?”江三玖直觉不妙。
果然听他道:“九宸的公子无忧!”
姬臣略挑了下眉,似乎没想到夏侯无忧也会来。
“我在外游历时,曾去过九宸城,见过夏侯无忧一次,今日瞧着,倒是更好看了些,不过啊,啧……”
想到刚刚无意瞥见夏侯无忧的那身行头,沈南揭又照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碎发,将头上的冠玉正了正,道:“我与夏侯无忧那厮不一样,那厮恨不得把金子穿在身上,我才不像他那般俗气。”
他放下镜子,认真地看着他们,道:“是雅素的美。”
江三玖默了瞬,旋即上下打量他两眼,诚然沈南揭深谙美之一道,身姿卓绝,亦是如他所说衣着雅素,但……这么自恋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就算是……
江三玖顿了下,压下心底的念头。
“不过说起我见过最美的,当属天虞城城主……”沈南揭低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叹了声,“少年之时,便名动天都,一鞋尖缀珠惹得无数人效仿。”
那个名字被提及,江三玖心底再次钝痛了下,头垂得低低的。
大周尚美,卫溍素来崇尚美之一道,虽不如沈南揭这般过分,但衣着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朱雀城主服有十几套,每一套都是绣娘们耗时良久才缝制而成的。
“咦?郑玖姑娘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