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投来视线,眯眼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原来是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规矩,快起来吧。”
马嬷嬷站到了一边,此时一个丫鬟上前奉茶。
“老夫人,这是前些日子二老爷差人送回来的茶,您尝尝。”
老夫人抬眸看过去,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幼枝,我记得你是香兰的女儿?”
马嬷嬷连忙笑道:“是呢,老夫人记性当真好极了,幼枝确是我的小女儿,前年调到老夫人身边伺候的。”
老夫人缓缓点头,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打量了幼枝几眼,又问:“过年多大岁数了?”
幼枝半垂着头,从陈映晚的角度隐约看见她小家碧玉的容貌,在侍女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过年十六岁了。”
与众人所料想的不同,幼枝的性格没有马嬷嬷那般热络,声音也很是轻柔。
“十六岁了……”老夫人抿了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下,“许了人家没有?”
马嬷嬷似乎早就等着老夫人问这句话,闻言立刻看向女儿,可小女儿轻咬着下唇,没有立刻回答。
马嬷嬷心里着急,忙替女儿答道:“回老夫人,幼枝还没定亲呢。”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本该定亲的年纪,媒婆都上门问了好几遍,可她偏偏不愿意。”
老夫人被挑起了一丝兴趣:“怎么不愿意?”
幼枝快速地瞥了一眼马嬷嬷,被马嬷嬷瞪了一眼,她才忽然跪下,缓声道:“奴婢去年在院里当差时,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花瓶,是二爷救了奴婢,替奴婢扛下了这个错,奴婢才得以继续服侍老夫人。”
“从那以后,奴婢心中就一直没敢忘记二爷的恩情,此生无以为报,哪怕能远远地看二爷一眼也是好的。”
屋里众人这下子明白了,二爷十六岁,也该是收通房的年纪。
别的府上管教没那么严的,少爷早在十三四岁就有好几个通房了,偏偏陆府的两位爷一个比一个守身如玉。
幼枝如今年纪刚好合适,马嬷嬷就动了心思,想把小女儿幼枝塞进二爷的房里。
老夫人却不应声,自顾自地又喝了一口茶水。
幼枝就这么跪在地上,没有主子的话,不敢抬头看更不敢起身,额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老夫人视若无睹,看向门口站立已久的陈映晚,又瞥了一眼身边的丫鬟连翘:“你去给她赏银,不必回我了。”
连翘这才朝陈映晚走去,两人静默着走出了鸦雀无声的房间,连翘将手里的二钱银子递给陈映晚:“拿着。”
“今儿早上二爷来陪老夫人用膳,点名夸你做的菜好,吃了两碗,老夫人高兴,所以让你来领赏的。”
连翘说话时眼睛依旧不看着陈映晚,也不曾慢下脚步来。
但陈映晚感觉得出来,连翘对自己的态度要比上次好得多,还让人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陈映晚思索片刻,快步与连翘并行,侧头问道:“连翘姐姐,方才幼枝说错了什么吗?怎么一直跪着?”
连翘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似有些狐疑:“你真不懂还是套我话呢?”
陈映晚知道对付连翘这样的人,一味装傻没用,毕竟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大丫鬟,真傻还是假傻,连翘是能看出来的。
陈映晚佯作思索道:“我自然知道幼枝和马嬷嬷的意思,可幼枝年纪确实合适,家世又清白,二爷身边如今没有一个称心的人,老夫人为何不愿意让幼枝过去伺候呢?”
连翘扫了一眼陈映晚的神色,见她似乎真的不理解其中关窍,垂眸顿了顿,这才解释道:“幼枝是合适,老夫人也是愿意的,可二爷未必愿意。”
“你来的日子短,不知道我们府里两位爷,一个比一个执拗。”
“……就拿咱们府上大爷说,没有那事之前,也是有好几家官宦人家早早上门商量亲事,可还没等定亲,大爷就……”
“总之从那以后,大爷就深居简出,身边只留一个从小长大的伴读墨安伺候,就连院子里的洒扫,做完了活计都要立刻离开院子,不准停留。”
“如今大爷十九岁了,老夫人跟大爷提过几次,可都被大爷拒绝了。无论是通房还是纳妾,一件事都没成,更别提娶亲了。”
陈映晚不解:“这是大爷的事,和二爷有什么关系?”
连翘摇摇头,颇有些无奈道:“你又不知道了,二爷小时候是跟着大爷一同长大的,处处将大爷视作标榜,大爷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大爷配了几个小厮,他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