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胡子早按捺不住,“噌” 地抽出腰后的驳壳枪,枪身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就等你这句话!老子早看那帮狗娘养的不顺眼了,今晚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泥鳅忽然抬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带着点发颤:
“先生,救人我没问题…… 可我琢磨着,人救出来之后呢?咱们兄弟手脚利落,撤起来容易,可山哥他……”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才说下去:
“他被关了这么久,身子怕是早垮了,能不能经得住折腾?
还有,撤出来往哪儿去?附近全是日本人的眼线,总不能带着他在街上瞎跑吧?”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屋里瞬间静了。
方才被救人的热望冲散的顾虑,此刻全浮了上来。
陈虎盯着桌上的油灯,指节在桌沿上狠狠磕了两下 。
他确实只想着怎么冲进去,却没细想怎么带着一个可能虚弱不堪的人,从这片铁桶似的地方钻出去。
朱青忽然开口:
“我们这几天也没白待,我知道城西有处废弃的窑厂,前两年烧砖的窑工走光了,只剩几间破工棚,隐蔽得很。实在不行,先往那儿撤。”
陈虎抬头看去迎着朱青的目光点头。
“周围全是荒草,连条正经路都没有,日本人不会去查。”
“那就这么定了。”
陈虎猛地起身,油灯被带起的风晃得差点熄灭,
“虎九,你跟陈彪多备两根粗麻绳,万一三江和走不动,得能抬着走。
泥鳅,你现在就去查窑厂的路线,画张简图出来。”
他看向朱青,眼神沉了沉:
“咱们冲进去的时候,你第一眼先看他的腿脚,要是站不稳,就别等他缓劲,架起来就走。记住,一秒钟都不能多等。”
窗外的风突然紧了,吹得窗纸 “哗啦” 作响,但屋里的人都没再说话,只听见各自收拾家伙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