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李斯、扶苏,仿佛被定住了身形。
刚才那句话,竟然是从这小公子嘴里说出来的?他们此刻的心情,就像打牌时刚出对三,对方直接甩出对王炸。让你来旁听,没让你替亚圣讲道理啊!反而是小公子拿出的土豆、精盐、冶铁术等物,竟一一解决了眼前的难题。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惊叹。然而,荀子却抚须淡然一笑,缓缓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圣人之言,能治天下的圣道本也不存在,唯有脚踏实地的人道罢了。”“今日老朽要告诫你们的,并非是什么惊世骇俗之言,而是希望你们能学以致用,明白真正的学习何在。”“学习并非是死记硬背那些圣人之言,更是在市井间、田垄间、百态间去体悟啊。”话音刚落,众士子纷纷低下头,若有所思。赢子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心中暗赞:“这老先生果然有些水准!”他心中一动,决定再加把火,便挤眉弄眼地给荀子发了个暗号。荀子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心领神会。“咳咳,诸位或许不知,”赢子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荷老其实曾到访过子季府上,还赠予子季一篇经义。正是那篇经义的教诲,让子季醍醐灌顶,方能说出方才那些话来。”“既然咱们都是同窗,这经义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大家一起来瞧瞧吧。”赢子季从小布包里掏出笔墨,翻找着。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小公子最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荀子私下里给他指点迷津啊!这亚圣的经义,可不是随便能见到的,小公子居然肯拿出来分享?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荀子先去了子季的府上?怎么他总是这么受宠…”胡亥对那篇经义没什么兴趣。心里却有点酸溜溜的。拿起笔墨准备写字。扶苏笑着摇摇头:“十七弟,你那字迹怕是没人能认全吧?不如直接背出来算了。”“行吧,那我背慢点,大家可要听好了。”“要是背错了,还请荀老先生指正。”赢子季点点头。“哈哈哈,那你就开始吧。”“老先生之前说过,要用这篇经义来激励大家用功读书,那我就开始背啦。”嘿嘿……劝学嘛。上学那会儿,可是必背篇目!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荀子写的。肯定不会出差错!荀子也颇有兴致地竖起了耳朵。他写的经义?还是劝学的?嗯……他最近确实有了些灵感,正打算写一篇《劝学》。这倒和小公子的想法不谋而合。也不知这小公子背诵的《劝学》,水准究竟如何,与他又有何不同。然而,当那稚嫩的声音响起第一句时。“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荀子差点把自己的胡须扯断。“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安静的礼堂内,唯有那稚嫩的声音在回荡。赢子季晃着小脑袋,字正腔圆地背诵着,一字不差。这篇文章此时还未面世呢。但它的确是荀子的手笔,以前他上学时也背过无数次。文章的主旨,就是强调后天的努力和学习的重要性。众多士子听得如痴如醉,有的甚至拿出了纸笔,认真地记录起来。“小公子是何时学会这篇文章的?”李斯听得目瞪口呆,心中疑惑重重。不对劲啊。之前去小公子寝宫时,老师在地上写的并不是这篇文章。但这遣词用句,分明就是老师的风格。他不由得转头看向荀子,只见荀子也是一脸震惊。“老师……这篇文章不是你的?”李斯瞪大了眼睛。“不……问题就在于……这就是我的文章。”荀子胡须微颤,原本淡定的神情终于破了功。小公子赢子季站在翰林院的讲台上,朗声背诵着《劝学》,这篇正是他今日打算用来教导天下士子的内容。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篇经义还只是荀子腹中的草稿,从未公之于众。然而,赢子季背诵的每一个字,竟与荀子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子季的思路,竟与老夫不谋而合……”“换言之,这小公子竟能仿效老师的文风,将尚未成文的经义,提前背诵出来……”李斯看着赢子季瘦小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险些扭伤了脖子。这小公子莫非是老师肚子里的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