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膝下恭敬喊她师尊的感觉。
可他己不想对她恭敬了,也不想喊她师尊了。
逗弄她,似乎更好玩。
“师尊。”他语气尾上挑,带着轻慢和淡淡笑意。
瑾郁示意她抬头看前面的墙。
墙面上,是一方画框,不过画框里的画由一张白纸遮挡,不露分毫画面。
他语气轻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去揭下来看看。”
她瞥了他一眼,但还是起身,走至墙前。
画框挂的有点高,还差一点点,她够不到,正好这房间里还有一个矮矮小圆凳。
凳子不高,却足以让她去将画框上的白纸揭下。
她伸手,拿住白纸一角,轻轻撕开。
入眼是血红的荼蘼,靡颜腻理娇艳欲滴,白纸之下尤其有视觉盛宴之感。
她有些惊了一下,足跟后移,小圆凳不稳,眼看着连人带凳要摔倒。
突然腰身被人扶住,重心归位,她侧头,瑾郁站在她身旁,正眼眸含笑地看她。
踩上凳子,荼昳也不过能刚好和他齐平。
“吓着了?”他语气低沉,有几分温和而清隽的笑意。
那画,正是今日他画的那朵花。
踩着小圆凳,她拎了拎衣摆从凳子下来,随手将白纸放在一旁桌案。
“弟子觉得这画描得不错,就放这儿了。”瑾郁看她不说话,弯唇于是解释了句:“师尊放心,弟子只留着自己欣赏。”
荼昳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她也没解释,不再看他,只是走至窗棂前。
窗幔拉开,窗户还严严实实关着,窗户蒙着薄雾,朦朦胧胧外面是刺眼的白。
衣袖擦过窗户,将模糊的雪擦的清晰。
“这雪估计得下个好几日了,”瑾郁缓步走到她身侧,语气低沉:“师尊这几日多穿些,少出门。”
“魔医同你说了什么,我命不久矣?”她语气略有随意,话题那般严肃,可她却像毫不在意的态度。
这态度,是有些刺痛了他。
瑾郁眉心微不可察拧了拧,骨节收紧。
她本来是这世间无所忧虑飘渺神圣的存在,与日月同化,是天之骄女,如今拜他所赐,带着一身病骨,区区魔法雪都能伤她……
“自然不是。”瑾郁撇过头,目光落在窗外,语气有些偏执地强调:“师尊功成行满,与天地比寿。”
她不拆穿,一只手肘撑着窗沿,认真看雪。
……
次日,偏殿屋檐之下,她独坐于小桌饮茶。
瑾郁一声“穿多点”真不是开玩笑,荼昳早晨回到偏殿,发现柜子里铺天盖地叠满了大氅披风斗篷,颜色偏素净,也像仙界的款式。
只是穿得再多也没用,她心知肚明。
寒雪飘落,比昨日小的多,厚雪盖着地面,正有魔侍清理。
魔法雪难用魔力,只能物理清理,婺水殿人少,都是从别处调来的魔侍们,也显得有些吃力。
她抬起茶盏浅抿一口,一手去摸头上的红簪子。
取下来,在指间轻轻旋转着,她表情不变,冷冷淡淡清清的,比难化的雪还寒凉。
正有魔侍气喘吁吁地擦了把汗,又抬起铲子正要大力铲雪。
却感觉这一下使力臂上一下轻松了些,轻轻松松就铲走了雪。
不光是他,铲雪的魔侍都有这个感觉,还以为是铲着出了技巧,越铲越轻松,越铲越快。
无人知此时那静然品茶的少女慢慢将簪子插回鬓边,一手缓缓放下茶盏。
她掩唇轻咳一声,可见唇色白了几分,略有几分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