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禀告完,回身去替她倒了一杯温水送来。
手腕极酸,费力接住杯盏,她垂眸,难掩眉眼间极致的疲惫。
绵菱等了许久,只见帘帐里的人只是静静坐着,一言不发,于是试探问道:“上仙此刻还不想休息的话,奴婢便依尊上吩咐,请魔医进来看诊。”
她隐隐感到心下不稳,指尖发凉,随即便伸手拉开帘帐,试着下床,低声说:“我要找他。”
绵菱拦住她,面带为难道:“尊上吩咐,您不宜走动,不如奴婢着人通报尊上。”
这又是瑾郁给她下的禁足令吗。
静默,她将手自绵菱手中抽回。
绵菱便去外殿传一早候着的魔医了。
是个年轻的女魔医,进来之后问了句好:“参见上仙。”
女魔医稍稍掀开她衣袖,目光撞入手腕清晰可见的痕,都忍不住闭了闭目光,然后再去把脉。
少女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手腕,问绵菱:“风魔医呢?”
“禀上仙,风魔医外出找药,这几日不在宫中。”绵菱如实说道。
荼昳不再言语,目光平稳冷淡落在那女魔医身上。
女魔医须臾就回手,垂了垂头说:“上仙有些忧思过度,倒并无大碍,臣女会开些药方。”
仙魔的身体,还真不可冰论。
少女定定瞧了眼女魔医信誓旦旦的神情,这样想。
她轻轻说了声“有劳”,拉回了纱帐,扶着软枕再躺下。
绵菱最后送女魔医出去,刚走至殿外,绵菱便是眉头狠狠一皱:“可看准了吗?”
绵菱心细,侍奉在荼昳身边许久,她能感受到荼昳的身子越下。
尤其是昨日魔尊抱着人回来时,他怀里的少女脸色极差,皮肤苍白,眉宇的病弱痛苦也极重。
可如今几个魔医居然都说无甚大碍。
女魔医也是迟疑,可细细回想脉象,也只能说:“以脉象来看,上仙是无大碍……也许是心病呢?”
“身病易治,心病难医。荼昳上仙修过无情道,无情道大能者多,可疯癫之人也不少啊。”
绵菱默了。
心病……
回想起尊上昨日到今日脸上那表情。
她进灵泉送衣时,从没见到尊上看荼昳上仙的那么冷的眼神,恨意滔天,压住了所有的爱意。
和少女身上不带分毫怜惜留下那么深的印记。
阖宫上下撤去仿若不曾存在的婚礼礼制,仿佛如此,便可遗忘昨日魔宫惊天动地的巨变。
上仙这心病,怕是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