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一声，低垂的目光染着小小的灯光，碎碎的冷清：“你别问了，我酝酿一下。”

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眼皮子总是跳。

他沉吟，轻轻拍了拍她腰身，提议：“那要做些运动吗？助眠。”

“不做。”她摇头，从他臂弯缩下去，躺在床上：“我睡吧。”

她从怀里缩走，他怀抱一空，目光微颤看她，片刻也睡下去，将她抱进怀里。

瑾郁的手扣紧她指缝，她的背抵着他胸膛，似乎填平了那道伤。

“我一首在这里。”

……

不出意外，荼昳又被拉进梦里了。

不同寻常，这次是第一人称。

她跪在一片湛白虚空，场景给她熟悉之感，可她却想不起来，想站起身，可却没有一点动作。

首到天穹之顶，滚滚天雷一道道打在身上。

梦里的痛竟也那么真实，耳边是冷冷的训诫，可到底在训诫什么，荼昳听不清。

她也被痛得几乎无法出声，就在怀疑自己是否痛死在梦里，画面一转就又变。

是紫云滚滚间，击穿在她身上的巨雷，是看不清的剑气割进皮肤，是被人绑在刑架的一鞭一鞭。

看到了好多生命，生前苦笑，死后化作一滩烂肉，和青年笑意十足，幽冷的一句“鞭尸”。

这些人之后，她终于再看到了那个少女。

在床榻、在刑台、在花园。

浑身擦出血痕、遍体鳞伤，她从未笑过，除却无情，便只有痛哭。

至于曾被她惩罚、处决过的少年，重新拿起了刀剑，明明不是放在她身上，却胜似放在她身上。

雷声在梦里此起彼伏过后，金光顿起。

顿起的不是救赎，是噩梦。

神龛里，青年把她压上了神台，在此等向来香火奉承、圣绵福祀之地，做尽贪欢禁忌之事。

神龛碎了。

碎在青年的抬手间，地上是片片破碎的黄金碎片。

绛魔印显清楚了青年的脸，是她偏爱过的仙魔并容，温妖糅合。

“啪——”

妗嫒殿寝阁的琉璃盏被风摔落，落地成了碎渣。

少女从梦里惊醒，浑身还残留着痛意，她坐起身时，搂着她的人也起身，下意识像安抚地去抚摸她。

突然，少女从他怀抱里躲出，逃避一般下床，却因重心不稳失从床榻摔落，膝盖狠狠磕碰到几阶玉梯。

“昳昳！”

青年瞳孔一缩，极速下床。

他低身想将她抱起来，可地上的人却挪动摔疼了的膝盖，都要匆忙退了一步。

瑾郁手僵住了，他整个人宛如石化。

只见微光下，少女眼眶极红，她看着他，精致昳丽的眼里染着惊惧和微不可察的害怕。

她开口，语腔颤抖，却有她十足的冷静。

“瑾郁，你会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