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像一团火,在胃里熊熊燃烧。
在酒精的催化下,老人那张被风霜雕刻得如同岩石般的脸上,防线终于被彻底冲垮。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片被风雪吞噬的黑暗,开始讲述那个被他埋藏了四十年的故事。“我叫王建国,以前,是尖刀连的班长。”“外面埋着的那些,都是我的兵。”“最小的那个,叫李二娃,刚满十八,来部队前,连县城都没去过,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钱,回家娶他那个叫翠花的青梅竹马。”“还有那个张大炮,人高马大,嗓门比谁都响,一顿能吃八个馒头,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天天被我骂。”老人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那年,我们连,奉命掩护主力部队撤退。”“我们被围了,在一个叫‘狼牙谷’的鬼地方。”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他那满是胡茬的嘴角,流了下来,和那浑浊的眼泪,混在一起。“弹尽粮绝。”“连长拉着我的手,他半边身子都被炸没了,肠子流了一地......”“他跟我说......”“‘老王......我......我可能回不去了......’”“‘你得活着出去......把弟兄们......把弟兄们都带回家......’”“‘别他娘的......让他们在这冰天雪地里,连个名字都没有......’”老人再也说不下去,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的呜咽。他是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