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国公穿着白色寝袍,眼睛充血,坐在床榻边,春云正轻轻给他顺着后背。
他面色阴沉:“你问我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攀咬靖央?是嫌家里不够乱吗!”
许夫人脸色煞白:“许靖央这个孽种,坑害弟弟,做局让我们误以为官差抓她,还骗你写下告罪书,她哪样不该死!”
“住口!”威国公突然站起,又因眩晕扶住床柱,春云连忙搀扶。
“老爷,您小心……”春云担忧。
威国公挥开春云的手,对许夫人怒目而视:“告罪书不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生的好儿子,败坏我们许家根基?”
“你这无知妇人,知不知道今天太子和公主相继来府里,是因为靖央接见了他们,他们回去后,朝中才渐渐有人帮铮哥儿说话,是靖央从中周旋!否则,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许夫人惊诧地看着他,眼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爷竟然认为许靖央是个好女儿?
这口口声声说的,仿佛只有许靖央能依靠了一般。
要知道,当初许靖央刚从边关回家,对她最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她赶紧消失在京城里的人,也是威国公!
许夫人眼泪流下来,因为她感觉到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一种没法掌控的无力感。
“老爷,我只说一句,你一定要信我,许靖央会害死铮哥儿!你现在必须要把她按住,关起来!”
“混账!毒妇!你简直是毒妇!”威国公怒骂,喘息连连。
他指着许夫人,眼神阴沉:“从进门开始,你就满口攀咬,更从未问过我的病情,你给我滚,滚!”
春云生怕威国公气出个好歹。
她腹中孩子还没生,此时威国公出事,这爵位该落在谁头上?
“来人,把夫人带出去!”春云难得硬气了一回。
许夫人目眦欲裂:“凭你个下作的小贱人,也敢说我?”
她扑过来,想要撕扯,家仆们连忙制住许夫人的手。
春云胆子大了,一巴掌扬过去,啪的一声,打得许夫人发髻半歪。
春云呵斥:“快带出去,别让她发疯,伤着老爷和我腹中孩儿。”
谁不知道,现在云姨娘肚子里的,是整个威国公府的金疙瘩?
家仆们七手八脚,将还怔住的许夫人拖了出去。
门扉关上,不一会外头传来许夫人的叫骂。
威国公疲惫至极,闭上眼,说了句:“我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泼妇,当初若听靖央的,先休了她,现在岂会有这种事?”
听见这句话,春云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声——
大小姐好本事。
许夫人骂累了,哭着被尚嬷嬷搀扶回去。
走在风声飘摇的廊下,许夫人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安慰。
“等铮哥儿回来就好了,他是我的倚仗,即便春云这个贱人生了男丁,也比不过我的铮哥儿。”
尚嬷嬷附和:“是啊,夫人,您现在可不能气坏身子。”
话音刚落,她们抬头,看见许靖央带着丫鬟,从走廊那头步来。
她身上披着雪青色斗篷,像极了她回家那日穿的那件。
灯笼的光影在她脚下晃动,每一步都似踏在虚实之间,无声却压迫。
尚嬷嬷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许靖央在离她们三尺处站定,披风垂落,她气势如山倾倒,朝她们压来。
许夫人如临大敌,浑身紧绷:“许靖央……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许靖央柳眉如刃,眼似寒星,闻言,英气的面孔没有丝毫波澜。
“母亲怎还这么大怒火,莫非是没见到铮哥儿?”她嗓音不高,却带着淡淡嘲弄。
许夫人好似被踩着尾巴,声音跟着尖锐起来:“你休要得意!任是你本领再强,可现在全朝都在尽力留住铮哥儿的命!”
“等他回来,许靖央,你做的一切都会被知晓,老爷会活活打死你,你等着吧!”
许靖央鬓边碎发被秋风吹得晃了晃。
面对歇斯底里的许夫人,她平静得好像一汪深潭。
看着许夫人那样信誓旦旦的面容,许靖央笑了声。
她从许夫人身边走过去,像一道秋夜的凛风,带着刀刃似的,许夫人下意识后退,险些没有站稳。
“许靖央!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早晚会遭到报应!”
许夫人对着她的背影骂,旋即被尚嬷嬷搀扶回房。
天知道,尚嬷嬷被许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