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如他,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身边人一个个更是对他热情不已,何曾这样被人冷淡拒绝过。
拿着军大衣的手就想立马收回,可看着那道单薄消瘦而发抖的身影,又十分不忍。
他抿了抿唇角,再次开口道:“风太大,你穿得单薄,万一不小心感冒,就有些麻烦了。”
都是千里迢迢来这边下乡的,人生地不熟,在生个病,无人照顾也就罢了,说不定还会给别人添麻烦。
少女或许也想到了这些,没有在拒绝,接过军大衣说了声:“谢谢。”
就这样,他和她搭上了话,也不动声色地打探到了她的名字。
“陈江篱……”
无声地默念着她的名字,原来是这般好听。
一路上,他们虽有说话,但是也少得可怜。
他能感觉到,她性子也很清冷。
很快,他们就到了同一个镇子上,十分庆幸的是,他们要去的村子,也是相同的。
前来接他们的是村支书,拉着辆牛车。
一个村子下乡的,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三个前来的知青,两男一女。
五个人坐在小小的牛车里,着实有些拥挤。
他利用体型优势,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侧,避免她被挤到,以及……被另外两名男知青触碰到。
那时,他虽然不懂什么是喜欢,但霸道地总想将她视为己有。
牛车摇摇晃晃,使得她一点点地靠向他。
鼻子间,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传来,甜甜的,像是裹着蜜般,让人忍不住沉沦。
他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从此在心里埋下了颗种子,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疯狂生长。
之后在乡下的那段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彼此之间也越来越熟悉了。
他会替她干那些她不会干,也干不完的农活,也会为了她偷偷去学做饭……
偶尔也会与她做一些超乎普通革命友谊之间的亲密举动。
他总以为,在他们彼此心中,对方是不同的,也总以为他们心里都有对方。
直到……她悄然无声地离开,像盆冰冷的凉水泼向他,瞬间让他清醒。
以他家的实力,想要打听她的去处,不算难事。
可他并没有这样去做,也不想这样去做。
原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在相见了,没想到重逢亦是来得那么快,那么的猝不及防。
回京市的第一天,刚下火车,他就又看到了她。
人群中,亭亭玉立的她,依旧美得耀眼。
那颗自她走后就沉寂了的心,再次疯狂跳动。
纷涌而来的情绪不受控制,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自动向她靠近。
心中,重逢的话语演练了无数遍,可一秒,他前进的步伐就顿住了。
哪怕隔着人群,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与他相似的情绪。
激动,惊喜,深爱……
而她目光的终点,是那个身着军装刚出站台的男子。
他认得他,赵建业!
所有的欢喜,刹那间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心脏像被人刨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痛得厉害,寒的刺骨!
没有人知道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红了眼眶。
后来,他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他们,一对看似让旁人羡煞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妻。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只记得自己买醉进了医院,严重胃出血,在医院待了半个月,才回了家。
出院后,他将有关她的一切都封藏了起来,此生无缘,不愿在纠缠。
可很多事,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他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的一切。
知道她去了文工团,知道她在陈家过得并不是太好,知道她与他的婚期……
他暗暗地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去打扰,也不忍打扰。
原来为他们之间的结局就这样了,没想到转变竟来的亦是那么猝不及防。
那天,他知道是她的新婚之日,他没勇气出现,也不敢出现。
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任由心尖在滴血。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当听到她说的话时,更是愣在了原地。
“顾北城,你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算,当然算了,他对他说的任何话,都永远算数。
她说,我在婚姻登记办门口等你。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他傻了,薄唇动了又动,才颤抖着挤出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