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髭的宋大庚!这人却撒拉着两只手,见了我只是仄歪着脑袋,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是怕暴露我故意装着不认识吗?唔,就是!他的心里热乎乎的。
可是他马上改变了这种想法,因为梁红玉的一声冷笑,一声断喝,把这人的老底儿抖露出来了。
“你是游击队?你们为什哩要烧老百姓的房子?”
那人照样还是大大咧咧的模样。他高昂着头颅,口气轻浮地说:“我是游击队!怎啦?不烧掉这些房子难道留给你们吗?“
“好哇!”梁红玉霎时气红了眼,她似乎把刚才的全部愤怒都泼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唔!无耻之徒!土匪!把他给我砍了!”
宋大庚也愤怒了。他凭着自己一年多来跟着铁英队长战斗的经验,游击队中绝没有这种人。他断定这绝不是自己的同志,倒是一个阴险凶恶的敌人!怎么办?自己是假戏真做,而这人也是假戏真做!该如何对付呢?
他跨前一步,大喝一声:“我来!”
他这一声喊,不仅那个自称为游击队的家伙听了心一寒,也连梁红玉听了大吃一惊:这个新马倌,怎这样气盛?简直比小青他们还恨眼前的人。她想,这无疑是游击队害苦了他们的缘故。
郭威眼快,他抢前一步:“老宋,不用你来,我先砍了!”说着,举起明晃晃的马刀,照着这人的肩胛就要往下劈。
这人惊叫起来,“噗咚”一下跪在地上,随即一翻身,躲过了郭威的刀锋,一边躲一边喊道:“哎呀,梁团长开恩,我不是游击队,我不是游击队呀!”
梁红玉冷笑道:“哼!怕死鬼!为了活命就不承认自己是游击队。那么你是什哩人?”
这人翻楞着白眼珠子,左右看了看,见都是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他似乎觉得奇怪,不想说或者不愿说,但又惧怕性命难保。
宋大庚在心里早思忖开了:看来这多少还算个亡命之徒。现在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掉,一定要让他自己说出真相,为游击队洗清污水。
于是他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把大刀,一闪刀锋:“快说,你是什哩人?”
人们怒不可遏:“快说,快说,不说宰了!”……
这人把脸拉扯下来。不知怎的,此时的他那脸竟变成一张驴脸了。他带着哭腔,身子瑟瑟抖着:“我不是游击队,我是潘团长手下的呀!”
他这样说着,说着,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你们为什哩要捉我还要杀我?呵!呵!”
梁红玉听了一愣。她真的出乎意料了。郭威和闵小青也觉意外。独有宋大庚心里清楚,又觉得敌人太可恶了!他应该揭穿这个骗局,至少应该让游击队知道,让铁英知道。
梁红玉从腰间“唰”地抽着宝剑,她昂首屹立在马上,脸色威严,目光徐徐打量着此人,直到这家伙在她灼灼的逼视下瘫痪在地上时,她才突然问道:
“我问你,你说你是潘团长的人,那你为什哩要放火?”
“我是奉潘团长的密令,带着二十几个人前来放火的。”这家伙恐惧地说。
“那你为什哩说你是游击队?”宋大庚紧逼一句。
这家伙结结巴巴地说:“潘团长要我……我……带人到这里放火烧掉老百姓的房子,然后就对老百姓威吓说是游击队干……干……的,要是碰上……梁团长的人,也……这么说。”
“为啥呢?”梁红玉追问。
“不知道!”那人现出死样。
梁红玉余怒未消,但拿着宝剑的手却垂了下去,最后插剑入鞘了。
梁红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想起父亲梁维甫说过的话,中央军有时都扰害百姓,何况民团?
她本来讨厌潘西武,此时更加憎恨他。但这件事又能怎么说呢?她只得在心里忍住不让它流露出来。
她把手一挥:“带下去,将这些人一起押往镇天镇交由包总座处置!”
宋大庚望着梁红玉,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这不明明是个阴谋吗?梁红玉会看不出来?可是她的密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刚才还怒气冲冠,现在竟撒手不管了!看来国民党毕竟是国民党呵!
郭威和闵小青押着这家伙往前走,走着走着,又碰着了几个押着的人,集齐之后,发现有两个已经倒在他们弟兄的刀口之下了。
郭威也不责备,将这二十来人交付给一个排长,让他带人押着往镇天镇去。
这边,梁红玉要她的部下都上山寻老百姓下山,好料理村子。她知道她的部队也不是清水煮蘑菇。于是下了严令:不要扰害百姓,欺虐百姓,如有违者,军法从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