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排人放在铁笼口上,使他们成了游击队的刀下之鬼。她痛惜:这是自己的过错啊!
她知道郭威为自己的亲兄弟罹难正难过万分呢!咳,那个可恨的游击队长啊!
梁红玉想起包一天曾经给她讲述的那个女人的月夜脱逃,想起她们之间的斗智斗勇来。她不免在心底里感叹:她不仅本领高强,还谋略过人啦!
她恨游击队带给她的不平静。那么,还有一种什哩东西深深地戳动了她的心呢?呵,那……简直是令人发指的事实呵!
她离开锣鼓岙山口,第二次进到铁笼山的腹地,面对着一片可怕的荒凉,简直惊呆了!
在火光下,她两眼呆滞地凝视着烧焦的土地,凝视着废墟上一滩滩的血迹,凝视着野地里一排排的新坟堆。
这里分明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当她问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她“啊呀”一声,直觉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上。亏得文香把她扶住!
稍顷,她终于用坚强的毅力抑制住这种晕旋,像乍一看到这里的惨象,愤怒到极点的游击队长严铁英那样,厉声问道:
“这是谁干的?”
尽管她心里早有答案,一一从小青一提起这件事情,就有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厉声问道。
没人马上回答。大家都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其中缘故。小青、郭威、西民都烦躁地走来走去。
只有宋大庚心里清楚。他被怒火填塞着胸膛,头发直竖,两眼发出寒人的光。沉默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说:
“还会有谁?什哩人下得手放火,什哩人就下得手杀人。这群狗娘养的!”
恰在这时,有一个士兵跑过来报告:“团长,郭连长他们回来了。”
“什么?郭兴!”梁红玉与郭威都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以为是听错了,忙急急地询问那士兵。
那个士兵欢喜地答道:“是的!是郭兴连长带着弟兄们回来了。”说着,转身跑去。不一会儿,这个士兵就带了郭兴及几十个弟兄过来。
郭兴一见梁红玉与哥哥郭威,惊喜交加地跪在地上,唤了一声:“团长!”又唤了一声:“哥哥!”那泪水就夺眶而出。
梁红玉和郭威像是不认识似地瞪着他。郭威问道:“兴弟,这么说你们没有被游击队捉住了?”
可是他马上发现弟弟他们身上都没有武器,顿时脸色为之一变,忙急促的继续问道:“你快讲讲,你们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原来郭兴他们躲在山神庙里,又觉得不安全,就隐伏在南边的山上。当听到北边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枪炮声,想到战斗一定很残酷。
及至后来看到到处都是火把,这才决定出来看个究竟。出了山,迎面就碰到搜索游击队的士兵,结果,便被引导到了这里。
他看着梁红玉与哥哥,心想着他们一定还是笃信游击队都是杀人放火之徒。于是他就把他们碰到的事说了一遍。
梁红玉听后大吃一惊。
尽管梁红玉早就猜到潘西武,但实际听完,仍然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潘西武,浑蛋!你还真干得出来?天啦,这如何是好?民团,民团,本是保护老百姓的,可如今却拿着刀枪去杀害他们。这—————这——————”她心里如同长江水一样汹涌澎湃。
她突然心一狠:“走,找潘西武去。”
然而潘西武被游击队砍伤面颊,已抬往镇天镇去了。听得梁红玉发狠的声音,闵小青提醒她。
梁红玉饮声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一定要找包一天严惩潘西武。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在百步之外停住了。
于是有人传呼:“包总座到!”梁红玉听罢,心中稍安,忙上前迎着。
包一天下得马来,早已把手中的缰绳提给了后面的包青。见梁红玉迎着他,更不怠慢,潇洒地迎上前去。
虽然是戎马战胄之中,连日的辛劳,使他的脸色失去了一份红润,但仍是戎装贯带,仪表堂堂,保持着昔日的一贯的那股威严。
他伸出双手与梁红玉互相问候之后,向红玉询问了部队的情况。当听到说有位连长被游击队俘获又被放了回来,他心里“格登”一下。
他当然知道共党这一手的厉害。本想狠狠地训斥那连长一顿,至少给他一顶坻抗不力的帽子戴上,然后再给予处罚。
然而他忽然瞥见梁红玉那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心中立时升起了一股酥软的感觉。他忙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站在旁边惶惶然的郭兴点了一下头,慰问了几句。
他问起了游击队的下落来,一边问,一边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