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混乱不堪,活像孩童随意拼凑的拼图游戏。
顾嘉月的目光扫过答卷,又落在苏驻星煞白如纸的脸上。
年轻人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绷得几乎能听见骨骼的响动。喉结剧烈滚动着,仿佛在吞咽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先前眼底的倨傲,此刻已碎成满地残片,被风卷着不知去向。
“你要看看吗?”顾嘉月将宋栖泉的方案递过去。
苏驻星猛地后退半步,发冠上的玉簪随着动作轻晃,摇头时发丝散乱在额前,遮住了他泛红的眼眶:“我相信山长。”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说罢,他转身便走,青布长衫在秋风中猎猎作响,鼓荡成一面破败的旗,踉跄的脚步惊起阶前几片枯黄的落叶。
那落叶打着旋儿,仿佛也在为他叹息。
看着他消失在月洞门后的背影,顾嘉月手中的鼓槌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比试画上句点。
阳光穿过树叶,在宋栖泉笔挺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金边,将他衬得愈发意气风发。
“宋栖泉成为这次去参加兰亭雅会的领队。”顾嘉月的声音传遍全场,看台上爆发出稀疏的掌声,有赞赏,也有观望。
比赛结束,蹴鞠场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
最后只剩下宋栖泉和几个孩子。
顾黄安皱着眉头。“我们要不要去安慰一下苏夫子?我看他很伤心的样子。”
张招娣脸色也不好看。“不用了吧?我们去安慰他,他会不会觉得没有面子?”
男人嘛,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这一点张招娣还是懂的。
“那我们走吧,那个什么兰亭雅会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有时间站在这里看他们庆祝,还不如回去多看一会书!”,孟子琪假装自己听不到不远处顾宇河他们的庆祝的声音,也在假装自己不在意。
对此张招娣和顾黄安也是十分的赞同。“好,走吧。”
三人转身正打算离开,却被宋栖泉叫住。
张招娣却拉着顾黄安的袖子,悄悄往人堆里缩了缩。
苏夫子私下里说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那姓宋的仗着有个知府大伯,最会笼络人心,你们可不要上当听信他的话……”
所以当宋栖泉叫住他们时,她咬着嘴唇,目光警惕地盯着宋栖泉,像是防备着一头潜在的猛兽。
“明日一早你们几个一起到藏书楼来找我。”他的声音比平日温和许多,带着兄长般的亲切,“我会给你们突击培训兰亭雅会的规则。”
张招娣猛地抬头,撞见他眼中并无半分讥讽,只有笑意盈盈的光,那光,像春日里的暖阳,一下子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可我们……”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宋栖泉打断:“比赛是选领队,又不是踢人出局。”
张招娣双眼迸发出亮光。“宋夫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诓骗我们?”
可不能怪张招娣这样想,这几天,苏驻星可跟他们说了很多遍宋夫子不是个好人,让他们平日里多注意一些。
所以张招娣几个对宋栖泉的第一印象就是防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苏夫子!”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随后都跑开了。
去那?当然是去询问苏驻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