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股浓郁的、混合着猪油和葱花香气的味道,便从后厨飘了出来。.8^4\k/a·n¨s·h`u\.`c/o*m_
这股香气,在这片死寂、荒芜、充满了血腥和煞气的土地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的诱人。
它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地狱里的一碗孟婆汤,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钟琉璃的口水已经快要决堤了,她使劲地吸着鼻子,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热气腾腾的面条。
云逍看着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吃货的道心,大概比纸还薄。
很快,那个叼着旱烟的老板娘,便端着一个巨大的木制托盘,从后厨走了出来。
她的步伐不快,却很稳。
托盘上,稳稳当当地放着四碗面,一盘酱牛肉,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壶酒。
“砰。”
托盘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四碗阳春面,面条筋道,汤色清亮,几片青菜点缀其间,上面还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蛋黄是诱人的溏心。
酱牛肉切得厚薄均匀,纹理分明,泛着油光。
花生米炸得金黄酥脆。
女儿红的酒香醇厚。
单看卖相,确实不错。
“哇!开饭了开饭了!”钟琉璃欢呼一声,拿起筷子就要动手。
“等等。”
凌风却拦住了她。
他毕竟是刑部尚书的公子,虽然刚才被客栈里的阵仗吓了一跳,但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在这种黑店氛围拉满的地方,先问价钱是基本操作。
他看向柜台后那块歪歪扭扭的木牌菜单,眯着眼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
阳春面。
酱牛肉。
花生米。
女儿红。
字迹潦草,但价格……价格那栏是空的。
“老板娘,”凌风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充满了世家公子的从容,“还没问,这顿饭多少钱?”
老板娘正靠在柜台上,用一根小木棍掏着她的烟锅,听到问话,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墙上的菜单。
“上面不是写着吗?”
“可这上面没写价格啊。”凌风皱眉。
“哦,”老板娘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她直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墙边,从柜台下摸出一支毛笔,在砚台里随便蘸了蘸,然后提笔,在“阳春面”三个字后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三个字。
一,百,两。
写完,她把毛笔往旁边一扔,重新靠回柜台,懒洋洋地道:“现在有了。^x^i!n·2+b_o!o,k\.*c*o/m_”
整个客栈大堂,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正在划拳的彪形大汉们停下了动作。
正在擦刀的独臂刀客抬起了头。
正在喝茶的阴沉书生也看了过来。
几十道目光,再次聚焦到云逍他们这张桌子上,但这次,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
凌风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睁大了。
他死死地盯着墙上那三个字,又看了看桌上那碗平平无奇的阳春面,感觉自己的听觉和视觉可能都出了问题。
“一……一百两?”他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了,“一碗面?”
“对啊。”老板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雪花银,概不赊账,童叟无欺。”
“你抢钱啊!”凌风“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怒道,“你这什么破面条?金子做的吗?一百两银子,够在京城最好的酒楼摆一桌上等宴席了!你这……你这分明就是家黑店!”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充满了尚书公子被侵犯了权益的愤怒。
然而,老板娘只是掏了掏耳朵,脸上露出一副“你说完了吗”的不耐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