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 年 10 月3日,上海霞飞路 76 号特务处。\w!z~s+b,o.o*k*.^c¢o_m/
新上任行动队队长的梁仲春,面色苍白地坐在办公桌后,满心愁绪。
他刚投诚不久,审讯时留下的伤还未痊愈,加之刚刚传来悲讯,说是全家老小除了被偷偷转运出来的妻儿,全部都被军统给杀害了。
因此他实在无心办公,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突然,一个特务匆匆跑进来报告:“队长,外面有个年轻人自称是您的亲戚,想要见您,您看……”
梁仲春心情不佳,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苦笑着说道:“我哪还有什么亲戚……”
他本是中统干部,却遭下属出卖被捕。深知自己扛不住严刑拷打的他,吃了杀威棒后便果断投了,堪称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典范。
他这一投降可是害苦了亲朋好友、上下同事,整个中统上海站瞬间遭受重创,三分之一的人员被诱捕,大半受不了折磨也跟着投了。
眼前这报信的,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剩下那得部分,别问,知道太多没好处。
常校长为此极为震怒,开小会时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赏了许长官两个大耳光,打的许长官脸颊浮肿多日不曾出门见人。
也因此,常校长特下令凡是背叛党国的军、工、政要,家属统统处决,以此报复卖国求荣之辈,震慑摇摆不定之徒。
那属下听梁仲春的言辞悲苦更是感同身受,虽说他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是恐怕家人也都惨遭不幸了。
他虽只是个小队长,人轻位卑,可中统和军统向来不和,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更是家常便饭。
这命令一下,小心眼的戴老板肯定会放大打击目标,执行命令时都不知有多少人被顺手当做异己扫灭,更何论他们这些当事人。
小队长沉默片刻,用一种同样哀叹的口吻开口道:“他说他叫梁少春,是您的胞弟。”
梁仲春端着茶杯的手僵住,整个人也愣了。
他家本在杭州,虽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富庶之家。
后来又因为他的缘故迁到了长沙居住。
他父亲是个风流的,娶了西房姨太太。
所以他们兄弟姊妹自然不少,他有兄弟五个,姐妹三人。
他在家排行老二,名仲春,十六岁就加入特务处,成了一名中统骨干。
而后又逢乱世,特务处扩编时,他随众升迁。
此后便聚少离多很少回家,对家里多了个弟弟这事,虽有印象但却并不亲近。
毕竟不是同母所生,年龄差距又大,自然是没什么感情的。
可此时不同,因他的连累全家遭到株连,按理来说老梁家应该就剩他和他的儿子了,乍然听到还有亲人在世怎能不让人惊讶呢?
愣了一瞬后,他立刻站起身,顺手抓起拐杖就要往外走,同时用一种略显激动的口吻问道:“
哪儿呢?人在哪儿呢?”
报信的特务抿了抿嘴,自家长官是个何等样人他们这些老下属自是在清楚不过,见到他有些失态也不意外,便是转身指向了窗外的门岗处。
此时的特务处刚搬到霞飞路 76 号不久,不少建筑还在装修。门岗处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梁仲春站在窗边,手搭凉棚远眺,只见一个少年蓬头垢面、满身狼狈地蹲在门岗处,活脱脱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他心里一疼,对家人的愧疚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还记得自己升任少校时,家人还张灯结彩地为他庆祝,可转眼间,家里二十几口人就因他的背叛几句全灭,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年幼的弟弟不知道什么原因跑了出来。
他眼眶泛红,急忙对下属说:“快,扶我一把。”
下属连忙小跑过来,搀扶着梁仲春往外走去。两人一瘸一拐的模样,颇为滑稽,就像两个连在一起的不倒翁。
门口,梁少春正用余光扫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看着他们头上白色的名字,心中格外难受。
这些人各个面色蜡黄身形消瘦,扛着木头、沙土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真是担心他们下一秒就要首接摔倒。
更有甚者十月份的天气还光着膀子,裸露的皮肤上血红的鞭痕还在渗着血渍,俨然是刚刚挨了鞭子。
很明显都是被抓来干苦力的老百姓,干活不给钱不说,稍有不慎还得挨打。
真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乱时期,最凄惨的就是这些普通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