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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兵法与良知

行军第三日,暴雨冲垮了山路。¢求?书\帮· ~首\发,

侦察连改道沿溪谷行进,程远之走在最前,靴底碾过湿滑的鹅卵石,每一步都溅起暗红色的水花。溪水本该清澈见底,此刻却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稀释的血浆,水底沉淀着细碎的黑色颗粒——那是未燃尽的火药残渣。

"连长,上游有东西。"赵铁柱的声音发紧,手指死死扣着步枪扳机,指节泛白。

程远之拨开垂落的榕树气根,那些灰褐色的根须上沾满黏稠液体,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是凝固的煤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溪边横七竖八堆着尸体,像屠宰场的牲口般摞在一起。老人、妇女、孩童,甚至襁褓中的婴儿,全被刺刀捅穿胸膛,创口边缘焦黑卷曲,明显是先用火烤过刺刀再行刑。血水顺着斜坡流入溪中,将整条溪流染成赭色。最年长的死者是个白发老妪,枯瘦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半截烧焦的《三字经》,残页上"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被血浸透,墨迹晕染开来,像一张扭曲的哭脸。*天*禧!暁\税·蛧! _更/辛?嶵!全\

“是陈炯明的清乡队。” 军需官蹲下翻检尸体,刺刀挑开一具青年男尸的衣襟,从腰间扯下块血迹斑斑的木牌,"杀一个'赤匪'赏五块大洋,交耳朵为证。"木牌背面用刀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

程远之的胃部翻涌,喉头涌上酸苦的胆汁。他想起《九地篇》的批注:“死地则战,无所不用其极。”可眼前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算什么“敌”?

林书瑶的白大褂在尸堆中格外刺眼,衣摆沾满泥浆和血渍,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洁净感,仿佛那些污秽都在刻意避开她。

她跪在泥泞里,手术刀寒光一闪,利落地划开缠裹尸体的草席。当翻到第三层时,刀尖突然一顿——“还有脉搏!”

程远之冲过去,看见草席下蜷缩着个瘦小的身影。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右耳连皮带肉被割走,伤口己经发黑。她的嘴唇乌紫,怀里却紧紧抱着一束沾血的玉簪花,花茎上缠着半截红绳,正是珠江码头渔民用"同心结"绑鱼的方式。~3¨叶*屋_ !唔·错·内~容′

“是小翠……” 程远之认出了她脸上的烫伤疤。

林书瑶己经撕开急救包,吗啡针头在雨幕中闪着冷光。程远之注意到她的操作手法异常熟练:左手三指捏住针筒的姿势,与毛瑟国军医示范的"战场快速注射法"分毫不差。当针尖刺入女孩颈侧时,程远之突然按住她手腕:“医务处的吗啡不是丢了吗?”

“这是我自己藏的。” 林书瑶首视他的眼睛,瞳仁黑得像枪管深处,倒映着程远之骤然收缩的瞳孔,“就像你藏的那本禁书。”

雨点砸在手术刀上,溅起细小的血珠。

临时营地搭在破败的土地庙里,坍塌的泥塑神像半埋在香灰中,断裂的脖颈处露出干枯的稻草——这本该是五谷丰登的象征,如今却爬满了饥肠辘辘的蚂蚁。

小翠躺在神龛上高烧不退,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是皮下有火炭在燃烧。林书瑶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指尖沾到的汗水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淡蓝色光泽。

"需要退烧药,否则撑不过今夜。"林书瑶的声音沙哑如锈刀刮骨,她掀开小翠的衣领,锁骨下七个针眼己经肿胀发亮,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黄水——这是吗啡混入杂质的典型感染症状。

程远之翻开《九地篇》,泛黄的纸页间突然飘落半张处方笺,空白处父亲的字迹赫然在目:“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他猛地合上书,抓起钢盔走向雨幕:“我去找柴。”

“你疯了?” 赵铁柱拦住他,刺刀横在庙门口形成一道银色的栅栏,“军令禁止夜间生火!陈炯明的清乡队还在十里外搜山!”

庙外电闪雷鸣,程远之的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他缓缓掏出那本《论持久战》,撕下扉页揉成引火纸:“伟人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火焰腾起的刹那,整座土地庙亮如白昼。程远之将钢盔架在火上,蒸馏水汽里浮动着破碎的《九地篇》字句:"围地则谋"西个字正好映在小翠残缺的耳廓上,那伤口随着呼吸张合,像一张无声呐喊的嘴。

后半夜,雨停了。

月光从破碎的瓦隙间漏下,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痕,像一张被子弹洞穿的地图。小翠的呼吸渐渐平稳,程远之坐在门槛上擦拭步枪。枪管里还塞着那支干枯的玉簪花,花瓣早己被火药熏成焦黄色。

林书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递来半块压缩饼干:“你违反了两条军规。”

“三条。” 程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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