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日的暴雨像天河决堤，韩江水位暴涨三尺，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断木和尸体残肢，在暗夜中发出呜咽般的回响。+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

程远之的敢死队蹲在冲锋舟里，每人腰间绑着两枚德制手榴弹，防水的油布下裹着TNT炸药包。雨水顺着钢盔边缘流进衣领，冷得像刀割。

“碉堡火力点确认。” 赵铁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向对岸混凝土工事，“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射界覆盖整片滩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程远之检查导火索，突然发现引线被雨水浸湿——小翠昨晚用蜂蜡密封的痕迹还在。他想起女孩蹲在弹药箱前，用卖花女的巧手给每根引线“穿衣服”的样子。

“泅渡！”

十二个黑影无声滑入江水。水流湍急，程远之的右腿被暗礁划开一道口子，血腥味混着柴油味在鼻腔里炸开。?比¨奇\中,蚊?王! /庚′歆*罪+全!距离碉堡还有二十米，探照灯突然扫过江面——

“布谷—布谷—吱喳！”

对岸传来熟悉的鸟鸣。探照灯应声熄灭，碉堡射击孔里抛出个酒瓶，在滩头炸成一团火。程远之瞬间明白——是小翠混进了敌营！

野战医院里，林书瑶的白大褂下藏着三支吗啡。

“换七个农会干部。” 她将针管推到看守面前，不锈钢托盘映出对方贪婪的瞳孔，“你可以报损耗。 ”

看守的刺刀挑开她的衣领：“林医生这么好心？ ”

手术刀突然抵住他咽喉，林书瑶的声音比刀还冷：“你腰椎第三节骨裂，阴雨天疼得睡不着吧？ ” 针管里的透明液体微微晃动，“纯的，够你用到战争结束。 ”

地牢铁门打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七个农会成员被铁链锁在墙上，最年轻的那个抬头时，林书瑶浑身一震——他耳后有鱼形胎记！

“陈……？”

年轻人吐出口血痰：“我姐呢？ ”

林书瑶的镊子突然颤抖起来。￠优-品_暁￠税/枉. -免^费￠悦?黩\她想起小翠残缺的右耳，想起珠江上漂着的花船，想起解剖台上陈大勇青紫色的指甲。原来血缘的印记，早就在战争里碎成了拼图。

远处传来胜利的号声，小翠却突然听见枯枝断裂的声响。她本能地翻滚，原先站立的地方插着三枚手里剑！

松本义雄从树后走出，和服下摆沾着泥浆。他手中的胁差短刀映着朝阳，刀柄缠着程氏商行的丝绸。

“令尊的航运图，画得真细致。” 他微笑着逼近，“连潜艇埋伏点都标出来了。 ”

小翠的指尖摸到最后一颗子弹壳——那是程远之今晨给她的，弹壳底部刻着个“跑”字。

程远之踹开领事馆大门时，父亲正坐在紫檀木桌前喝茶。

茶海上的收音机播着日军节节败退的新闻，老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专注地往紫砂壶里注水。程远之的枪口对准他眉心，却在最后一刻猛然顿住，突然发现父亲左手小指缺了一截——伤口还很新鲜，断骨处甚至能看到未干的血痂。

“航运密码需要血契。” 父亲推过茶盏，茶汤里沉着节断指，“松本砍的。 ”

墙上的《富士山图》突然被风吹落，露出保险柜。程远之输入母亲生日，柜门弹开的瞬间——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多份航运日志，每本封面都烙着五角星！

父亲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民国六年，孙先生在我船上说，商道即仁道。 ”他抬起眼，目光穿过茶雾，首首刺进程远之的心脏，“你以为我这些年，真的只是在做生意？”

窗外传来爆炸声，程远之突然看清父亲茶盏下的纸片——是张儿童画，画着穿军装的小人和卖花女，角落署名“阿远六岁作”。原来父亲这些年，一首把它当杯垫用。

松本的刀尖抵住小翠喉咙时，江面突然漂来艘花船。

船头站着林书瑶，她手中的狙击步枪枪管还冒着青烟。松本胁差落地，却狂笑着扯开和服——腰间绑满炸药！

“玉簪花开得真好。” 他按下引爆器，嘴角扭曲成癫狂的弧度，“适合当坟墓。 ”

小翠突然扑上去咬住他手腕，两人滚进花丛。爆炸的气浪掀飞整片花田，泥土混着花瓣如雨落下。

程远之到时，只找到半截焦黑的发辫。他疯了一样扒开泥土，突然触到硬物——是那颗刻着“跑”字的子弹壳，壳里竟藏着粒完好的玉簪花籽。

朝阳完全升起时，林书瑶在弹壳旁发现行小字，像是用树枝新划的：

“花开了，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