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年,一年四季他都能收到乡亲们送来的节礼,说是给段府的,其实都是拣着他喜欢的送。他那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等他金榜题名,有大把的机会回报父老乡亲。但一晃好些年过去,他中了探花,乡亲们却再也见不准了。他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眼底浮上一层阴霾。池依依敏锐地察觉他不大对劲,出声打破凝滞的气氛:“您向陛下多要了半月伤假,就是为了回老家?”大衍疆域辽阔,听陆停舟的意思,他的老家与他老师的住处相去甚远,不然就不会那么久才回去一次。“您家里……还有哪些人吗?”她小心打听。京里传言,陆停舟自幼失怙失恃,家里早就没了亲族,若真是如此,他打算回去看谁?祭奠双亲吗?陆停舟看出池依依的疑惑,微微一哂。“都没了。”他淡淡道,“我们回去——给他们扫墓。”当然不仅仅是扫墓。他要回六盘村彻查,究竟什么东西如此诱人,让王渊背后的主子下令灭村。他绝不相信这是临时起意,那个地方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池依依没有注意陆停舟眼中闪过的厉色,兀自深思:“我们这回要去两个地方,上路之前得多做些准备,还有您的伤……”她看向他的肩膀:“一路鞍马劳顿,您受得住吗?”陆停舟泛起一丝浅笑:“别小看我,把你的药丸子带足就是。”池依依抽抽嘴角:“玉珠也没您啰嗦。”“谁叫你成了亲呢。”陆停舟道,“嫌烦也只能听着。”池依依眨巴了一下眼。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对。却见陆停舟停住话头,像是回忆了一遍刚才的话,摇摇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没想占你便宜,顺口一说罢了。”池依依轻“哦”了声,他不说还好,这一刻意强调,反而更奇怪了。她轻咳一声,问道:“您的老师定然文采出众,不如我们送他一幅诗联?您来写,我让名叔来绣。”“名叔?”陆停舟问,“是你店里那位以绣碑文字帖闻名的陈有名?”“正是,”池依依道,“他最擅大开大合的绣法,上回我和您说过涂国人想来聘绣工,名叔正好有心一试。他正值壮年,想到处走走,这回入了官籍,更不怕遭人欺负。他昨日便与我提过,倘若那两个涂国人来路正当,官府又准许的话,他愿意去涂国待上一年。”陆停舟闻言,掀起车帘,告诉车夫转向。“前日我答应替你查那两人的来历,正好鸿胪寺就在附近,咱们这就过去,问问可查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