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都偷偷来看小雨。福利院窗台上的木雕小动物,是您放的吧?小雯说她出狱后想带孩子走,但我希望小雨能在您身边长大。她太像您了——昨天抓着刻刀不撒手的样子,活脱脱是小明远...】
信纸上有明显被泪水晕开的痕迹,但模糊的是父亲后来加注的字迹:"永志,爸对不起你们"。明远这才恍然大悟——那些年父亲频繁的"出差",其实是去福利院看小雨;书房抽屉里越来越多的助听器,是因为他总躲在福利院围墙外听孙女的笑声。
"爷爷哭了吗?"小雨用袖子擦李建国的脸,老人将她紧紧搂住,佝偻的背脊剧烈起伏。苏雯站在门口,手中松木偶人掉在地上,摔开了暗格——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亲子鉴定书,日期是小雨出生后一周。
陈志远默默捡起账本:"这些足够让老赵把牢底坐穿了。但..."他犹豫地看着苏雯,"福利院火灾的事需要直接证据。"
"我作证。"苏雯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当年赵明辉来监狱找我,说只要我签署放弃探视权的文件,就保证小雨安全。"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的木棉花纹身,"他给我看了一段小雨在福利院玩耍的视频...背景里有浓烟。"
小雨挣脱爷爷的怀抱,跑到苏雯面前仰起脸:"所以妈妈不是不要我?"
苏雯跪下来与她平视:"妈妈每一天都在想你。"她指着纹身中隐藏的数字,"这是你的生日,也是我被批准减刑的日子——因为我在狱中学会了木雕,想早点出来见你。"
明远翻到账本最后一页,呼吸凝滞:赵明辉的贪污始于二十年前,最早一笔是父亲第一次"食物中毒"住院期间的公司支出。而审批签名是模仿父亲笔迹的赝品。
"他一直在下毒..."明远想起医生说过父亲心脏瓣膜的钙化程度异常,"先是爸,然后是哥..."
李建国却摆摆手,指向樟木箱夹层里的老照片。泛黄的画面里,年轻的赵明辉站在父亲身后,眼神阴鸷地盯着师父手中的《鲁班经》秘本——那本在父亲"中毒"后失踪的传家宝。
"原来如此。"陈志远倒吸冷气,"他从二十年前就盯上李家的工艺秘方了。"
小雨不知何时爬上了兄长的旧工作台,正踮脚够最高处的木匣子。明远帮她取下来,里面是把精致的袖珍刻刀,刀柄刻着"木语心长"四字。
"这是爸爸给我的礼物!"小雨笃定地说,虽然那刻刀明显是成人尺寸,"爷爷说刻刀会自己找到主人。"
李建国突然老泪纵横。明远这才注意到,刻刀柄的纹路与苏雯手腕上的木棉花纹身完美契合——那是兄长用苏雯最爱的木棉木亲手制作的。
"永志说过..."苏雯哽咽着,手指抚过刻刀上的凹痕,"等小雨能握住刻刀那天,要教她雕刻第一朵木棉花。"
窗外夕阳西沉,将密室染成血色。明远看着三代人挤在这方寸之地,突然理解了父亲那些年的沉默——那不是冷漠,而是太深的自责压垮了表达的能力。′e/z`k.s\w′.+o′r_g\
"回家吧。"李建国撑着膝盖站起来,一手牵小雨,一手拿起兄长的设计图,"这些...该见光了。"
下楼时,小雨突然问:"爷爷,我们算不算拼好拼图了?"
老人停下脚步,在暮光中凝视孙女酷似长子的眼睛:"还差...最后一块。"
当晚,李氏工坊官网发布了三则公告。明远在父亲书房整理材料时,发现抽屉里躺着份刚公证的遗嘱:所有资产平分给明远和小雨,但特别注明苏雯享有永久居住权。附件是份泛黄的收养申请表,日期是二十年前——父亲曾想收养失去双亲的赵明辉,被少年拒绝。
晨光透过纱帘时,明远被敲击声惊醒。工作室里,父亲正指导苏雯调整雕刻角度,小雨在旁边有样学样。三代人的刻刀在木料上留下交错纹路,宛如命运在时光中刻下的印记。
木屑纷飞中,那块被所有人忽略的"金缮"木条静静躺在工作台角落。断裂处填充的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黑暗尽头终于等到的破晓。
小雨的问题悬在空气中,像一片将落未落的木屑。明远看见父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边缘,金属表面已经被磨出了包浆。阁楼外突然刮过一阵风,老宅的木质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爷爷,你为什么讨厌妈妈?"小雨第三次问道,这次她拽了拽李建国的毛衣下摆。
老人缓缓蹲下身,膝盖发出脆响。他颤抖的手从内衣袋里掏出一叠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