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慢慢地染亮了水电站周围的山峦,星星一颗接一颗地消失了,像一根根蜡烛,被吹灭了似的。
左子沅从通铺上爬起来,跟劳工们一起下工地干活,哪怕是整夜没睡,他依然感觉神清气爽。
是的,王景怀的话,在他懵懂的心里,打开了一扇窗,阳光透了进来。从此以后,他的人生不再彷徨,不再徘徊,他要全力以赴,竭尽忠诚地去奋斗,哪怕是付出生命,他也不会吝惜。
远远地,左子沅就看见王景怀一个人在搬一根很粗的木头,十分吃力。
左子沅走上去帮他:“大哥,你身体不好,我来!”
“你行吗?”
左子沅笑笑:“我比你年轻,比你有劲儿!”
左子沅帮王景怀搬完木头,又凑到他身边:“大哥,你说的那个共产党杨靖宇打鬼子,在哪儿?”
“就在咱辽东啊。”
“在辽东?在咱身边,真有人拉队伍打鬼子?” 左子沅似信非信。
“当然有啊!在东北,有好多人在打鬼子呢!除了杨靖宇,还有赵尚志,李兆麟,还有黄显声的义勇军,把日本人打得屁滚尿流。你对这事儿感兴趣?”
左子沅警惕地瞅瞅西周:“嗯,我想学他们,跟鬼子对着干!”
“在哪儿?”
“在这儿!”
“你敢在鬼子的眼皮底下……”
“有什么不敢的?我恨死小鬼子了,恨不能把他们生吃了!有他们在,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王景怀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好样的!你有种!不过,打鬼子,不能靠单枪匹马,你要把所有的劳工都团结起来。”
“把所有的人都团结起来?二遛子,嘎渣子,山猫野兽的,偷鸡摸狗的,都要团结吗?”
王景怀肯定地说:“都要团结,不管他以前干过什么埋汰事儿,缺德事儿,荒唐事儿,只要他打鬼子,我们就把他视为兄弟,好好团结。¢如,雯¨徃+ ′追*醉\鑫·彰`结?”
左子沅定定地看着王景怀:“我懂了。”
“还有,找机会,告诉大伙儿,日本人不过是暂时利用我们,等大坝修好了,所有的劳工都会被杀掉!”
左子沅的面孔抽搐了一下:“这是真的吗?”
尽管左子沅知道日本人很歹毒,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感觉十分意外。他的眼里现出一丝怀疑,他不敢相信王景怀的话是真的。
王景怀从左子沅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心理:“你不用怀疑,小鬼子什么灭绝人性的事儿都干的出来。就在这条江的上游,有一个门槛哨电站,大坝合龙时,鬼子把全体劳工用绳子拴起来,赶进江水里,然后,用机关枪把大家全杀了,江水都让鲜血染红了。”
左子沅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小鬼子太残忍了!”
“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让鬼子抓了劳工,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这么说,大坝合龙之时,就是我们的末日?”
“你说得对,大坝合龙之时,就是我们的末日。你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奶奶的!”左子沅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叫他合龙!我让这个大坝,永远别想合龙!”
远处的山路上,一辆吉普车缓缓地驶来。
吉普车停在山坡上,吉田苍野从吉普车上下来,在岸岩次郎、日军小队长和矫老西的陪同下视察工地,卫兵紧随左右。
吉田苍野站在高坎上,用望远镜看着远方,镜头内,密密麻麻的中国劳工在工地上忙碌着。
吉田苍野回过头来问:“现在,工程进展如何?”
岸岩次郎一个立正:“报告大佐,工程进展顺利。”
“一定要抓紧,上冻前,大坝一定要合龙!”
“是!大佐!”
吉田苍野又问矫老西:“这几天,劳工的情绪还算稳定吗?”
矫老西赶紧回答:“还好,没有闹事的。”
“这很好,你们要学会顺应规律管理劳工,对劳工要软硬兼施,可以杀,也可以安抚,这要看哪种作法对我们有利。中国人对我们来说,只是干活的奴隶而己,只要他们好好干活就行。饭当然要让他们吃饱,不吃饱饭怎么给我们创造价值!”
岸岩次郎说:“是,但有的劳工,还是不好管理。”
“你应当学学中国文化,看一点中国人写的书,掌握中国人的心理,知道劳工们都在想些什么,然后再管理他们,效果会好些。”吉田苍野耐心地说。
岸岩次郎很不认同:“支那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