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自耕农小户的数量,已经降到了极致。怕是县中田地,大半都归士族大户所有,而小民都变成了佃农了!”
沿途所见,整片豫中平原,几乎是汉代人口最为稠密,开发最为极限的地区之一。这里种麦的河边田地极多,对水源的需求很高,但对旱灾的抵抗能力,就不如种粟种豆的贫困郡县了。换而言之,若是三年大旱,麦田大规模减产,那颍川郡中的小户百姓,几乎是必死无疑!而在过往多次出现的灾害中,颍川郡中的土地,已经极大程度的向世家豪强集中,是汉代少有的、人地矛盾极为尖锐的郡国。
“这颍川郡中,若都是这般模样那怕是有六七成的土地,都归了官宦、世家与豪强!剩下的三四成中,还有一成富农地主,只有两三成是自耕农的小户。而颍川郡中,恐怕有足足一半的无地人口,必须依附世家与豪强,成为了佃户或奴婢!”
张承负观察着沿途县中的土地分配比例,也向本地的黄巾门徒打听。从冀州到兖州再到豫州,颍川郡中的土地兼并问题,是他看到最严重的。
颍川文风极盛,多出官僚。无论是宦官还是士官,都有“免役特权”来扩张土地,把自耕农民变成佃户。而颍川又多世家大族,尤其是“耕读传家”,传承数百年的经学大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扩张世家田土。在官吏与世家之下,又有豪强与郡县小吏“朋党为奸”,极尽侵占之能事。
“‘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世家之中,以荀氏最为兴旺,有族人数千,‘奴婢千群,徒附万计’。而其余世家,如许县陈氏、长社钟氏,都是拥田千顷,宗族千人的繁盛世家!”
张承负按剑在腰,注视着沿途的庄园景象,目光深沉的记录着一切。而后,他看向本地前来引路的门徒,三十岁左右的青壮汉子阿陈,肃然问道。
“阿陈,去年灾疫时,县中的世家大族,可曾来救济?”
“啊!符师,去年旱灾,好多乡民都活不下去,许多人都饿死病死了好在,县里陈氏的大户老爷心善,收了许多青壮的佃户!只要入了陈氏老爷的庄园,好生干活,就能得一口麦饭,得一条生路!”
“嗯?收纳青壮佃户?那妇孺和老弱呢?”
“符师,妇孺和老弱,哪里会有人要呢?没法子!只能饿死呗!我们村里,饿死了一半妇孺。就这样,还有官府的税吏来收税!”
阿陈叹了口气,但脸上却已经习惯麻木,看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他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又挤出个笑容道。
“好在,今年初,陈氏老爷派了管事来.管事说了,从今以后,俺们村子就是陈氏的庄子,而我们都是陈氏的庄客了!丁壮只要听话干活,就不用再担心税吏收税.只要每年把种出的谷子,交六成上去就成!要是有种地种得好的,或者体格壮实的,还可以被管事选走,变成陈氏主庄的家奴那可真是登天了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