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濒死的野兽。他砸碎了所有能映出人影的镜子和光洁的家具表面。他不敢开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听着自己粗重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喘息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那无处不在的奇痒和钻心蚀骨的刺痛日夜折磨着他。他感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酸涩的呻吟,肌肉在难以控制地膨胀、收紧。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脸——颧骨似乎更高、更突兀了?嘴唇,尤其是下唇,不受控制地向前努着、变厚?他张开嘴,对着黑暗中模糊的光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门牙似乎…变大了?而且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向外突出?
他不敢去医院,不敢见任何人。他疯狂地给情人小丽打电话,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小丽!快来!快来看看我!我…我好像…生病了!很严重!你快来!”
小丽一开始还敷衍着,后来被胡大发歇斯底里的吼叫吓到,终于不情不愿地来了。她用胡大发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豪华公寓的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药膏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牲口棚般的腥臊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直皱眉头。
“大发哥?你在哪?灯也不开…”她摸索着按亮客厅的水晶吊灯。
刺眼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小丽的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那个巨大的真皮沙发后面露出来的一团黑影上。她疑惑地走近几步。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室内的寂静!小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她看到了什么?!
沙发后面,蹲着一个…“人形”的东西!但那还是胡大发吗?他的身体仿佛被吹胀了一圈,异常臃肿笨拙,撑破了原本合身的睡衣,露出大片大片覆盖着浓密、卷曲、深褐色硬毛的皮肤!那张曾经油光满面的脸,此刻完全变形——鼻子变得又短又宽,鼻孔朝天,黑黢黢地翕张着;嘴巴向前突出,形成一个明显的拱嘴形状,嘴唇肥厚外翻,两颗巨大的、黄白色的门牙龇在外面,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的耳朵也变得又大又薄,边缘微微卷曲,像两片招风耳,上面同样覆盖着稀疏的硬毛!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深陷在突出的眉骨下,小得可怜,里面充满了非人的惊恐、痛苦和一种彻底沉沦的绝望!
“呜…哼…” 那“东西”看到小丽,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类似猪猡般的咕噜声和短促的哼叫。他似乎想站起来,但臃肿的身体只是笨拙地挪动了一下,发出沉重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鬼!怪物!!”小丽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尖叫,像见了鬼一样,连滚爬爬地冲向门口,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也浑然不觉。大门被她“砰”地一声甩上,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公寓里回荡。
胡大发…或者说,那个曾经是胡大发的怪物,听着情人惊恐的尖叫和逃离的脚步声,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作为人的理智。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喉咙里发出更加低沉、更加绝望的、完全属于猪的悲鸣:“哼…哼哼哼…”
时间失去了意义。胡大发在极度的痛苦、恐惧和绝望中煎熬。身体的异变如同失控的洪水,彻底冲垮了他作为“人”的堤坝。他的脊椎似乎变得僵硬,难以挺直,只能以一种弯腰前倾的笨拙姿势活动。手指关节变得粗大僵硬,指甲彻底变成了厚实坚硬的黄色角质蹄状物。浓密的硬毛覆盖了全身,除了脸部的毛发稍短,但也根根粗硬如钢针。他的拱嘴更加突出,牙齿完全变成了野猪般的獠牙模样,鼻孔巨大,喷着粗重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气流。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被巨大的痛苦和饥饿感淹没。作为“人”的记忆和思维在飞速流逝,只剩下一些混乱的碎片和源自野兽本能的强烈冲动——对食物的渴望,对安全的恐惧。
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狂风猛烈地摇晃着窗户,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瞬间照亮了室内如同地狱的景象。胡大发蜷缩在角落,被那巨大的雷声惊得一哆嗦。就在这时,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对食物的疯狂渴求猛地攫住了他!胃里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抓挠、撕扯!饿!饿疯了!他仅存的一点理智被这原始的饥饿感彻底碾碎。
他凭着残留的一丝对“家”的记忆,跌跌撞撞、四肢着地地爬出了这个曾经象征着他财富和地位的豪华囚笼。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全身打湿,浓密的硬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让他感到一丝本能的寒意,但更强烈的饥饿感驱使着他向前爬行。他的拱嘴在潮湿的空气中用力嗅探着,寻找着食物的气息。他爬过冰冷的水泥地,爬过泥泞的花坛,拱开小区后门虚掩的栅栏…循着那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