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城北,栖霞山因深秋时节漫山红叶如霞似火,素得文人雅士青睐。·s~i`l_u?b¨o′o.k-..c?o*m¨
呵……那满山明媚脱俗的红叶,倒与我的品格相得益彰……久而久之,此地便成了武安隐逸之士的首选。
知府调阅的户籍档案显示,定远将军裴坤被贬后,便择此山而居。
时值春末夏初,栖霞山遍染新翠。
刘煜端坐马上,极目远眺,半晌憋出一句:“他娘的,这地界儿还真不赖!”
“他娘的,确实不赖!”一旁的薛峰孔武有力,深表赞同。
世人眼中武夫粗鄙,有时也非尽是误解,倒可能是实情……
罗安瞥了他二人一眼,懒得搭话,一抖缰绳,策马当先疾驰而去。
镇妖司的马匹脚力不凡,更兼通灵驯服,罗安甚是满意。
循着知府提供的路线,一行镇妖师很快便抵达了一座依山脚而建的大宅前。
门庭轩昂,气派非凡,显见裴坤这些年过得颇为滋润。
手下上前叩门。
不多时,门扉开启,一位身着灰白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五十多岁老者探出身来。
待看清镇妖司腰牌,老者慌忙躬身行礼:“小人是裴府管家,不知诸位大人驾临,有何贵干?”
“寻你家主人问事。”刘煜答道。
管家连声应喏,一边恭敬地引着罗安几人入内,一边急唤下人去通报裴坤。
穿过门庭,才见院中别有洞天,不似江南的婉约,倒透着几分北地的清旷。
管家一路赔着小心,谦卑地回答着众人的问询。
原来裴坤贬谪武安后,并未就此沉沦,反倒凭着一身闯劲做起了茶叶买卖。
此人不仅深谙用兵之道,于茶事一途也颇有天分,不过两年光景,便攒下丰厚家底,娶妻生女,日子过得颇为得意。/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全\
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罗安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他自认才具不差,可在这门第森严的世道,根基往往比天赋更为紧要。
众人行至正堂,裴坤也已匆匆迎出。
如今的裴将军,早褪去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左腿微跛,身形发福,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
“不知诸位大人驾临寒舍,有何吩咐?”
年过四十的裴坤热情地招呼着。
“可曾见过昌颐郡主?”罗安在黄花梨木椅上坐定,开门见山。
“昌颐郡主?”裴坤略一沉吟,脸上显出几分遗憾。
“她失踪的事,草民有所耳闻。可我一介商贾,怎会得见金枝玉叶?不过……”
他话锋一转,诚恳道,“大人若方便,可否赐下一幅郡主画像?我裴坤终究曾是平南王帐下一卒,蒙王爷厚恩未敢忘怀。若能为寻回郡主尽些心力,也算不负旧恩。”
“刘哥,画像。”罗安唇角微扬。
刘煜忙从腰后抽出卷轴,双手展开。
待画轴完全铺开,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跳。
怪了,明明我才是罗安的队长,眼下这情形,倒像他罗安在发号施令一般。
裴坤双手恭敬接过画像,连声道谢:“多谢大人!草民这就差遣府中下人用心寻访。若能寻得郡主踪迹,也算对得起王爷当年的栽培之恩了。”
“栽培?”刘煜抱着刀,试图找回点队长的威严,挑眉道:“据我所知,当年打断你腿、将你革职贬谪回武安的,可不就是平南王本人?你难道不恨他?”
裴坤对这段往事被翻出并不意外,只是眼神中掠过一丝岁月的感慨:“当年少不更事,犯下大错。.k·a¨n¢s·h¨u_j*u+n/.*n+e?t\王爷那般处置,实则是护我。若非他抢先以军法严惩,待陛下亲自查办此事时,我裴坤的下场,只怕远非断腿贬谪这般简单了。”
原来如此……刘煜一时语塞,不知再问什么好。
刘煜神色未动,淡淡道:“这么说来,王爷反倒成了你的恩人。”
“是啊,”裴坤苦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我这性子太过刚直鲁莽,本就不适合在朝堂周旋。如今做个茶商,倒正合我意。”
说罢,他将画像递给候在一旁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让其安排人手去寻访。
罗安的目光随着裴坤的动作流转,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听说裴老板的茶叶,如今在江南一带都颇负盛名?”
“哪里哪里,不过是糊口的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