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官员,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便是地方官员监守自盗,将收上来的税银,层层克扣,中饱私囊!”
“如此一来,真正能解送.入京的,自然就所剩无几了!”
崔廉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金銮殿内激起千层巨浪。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监守自盗,中饱私囊!
这八个字,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目光惊惧地望向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
龙椅之上,齐文泰的面色,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已是风暴汇聚,电闪雷鸣。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青筋在手背上如虬龙般贲起。
他盯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眼神像是要将他们一个个看穿。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
站在角落里的林旭,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从皇帝的身上弥漫开来。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打破了这死寂。
齐文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那坚硬的紫檀木扶手,竟被他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好!好一个监守自盗!好一个中饱私囊!”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国库吃紧,边关要钱,河堤要钱,朕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而他们,朕的官员,朕的子民,竟然在挖大周的根基!”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鼓荡,一股滔天的怒火,如实质般席卷了整个金銮殿。
“上次兖州大水,朕的赈灾粮迟迟到不了灾民手中,朕以为是路途艰险,山高水远!”
他的目光扫过户部侍郎林煜,又落到吏部尚书张承的脸上,眼神冰冷如刀。
“现在看来,是人心比山水更险恶!”
“朕拨下去的粮食,怕不是喂了灾民,而是喂饱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此言一出,张承和林煜二人身子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彻查!”
齐文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在殿内回响。
“必须彻查!”
“从兖州开始查!不仅要查这次的税银,上次赈灾粮的旧账,也给朕一并翻出来!”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胆子,比天还大!”
“不把这些硕鼠蛀虫一个个揪出来,朕,誓不罢休!”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殿下百官,尽皆跪伏于地,山呼“陛下息怒”。
整个金銮殿,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之后,吏部尚书张承第一个颤巍巍地抬起头,叩首道:
“陛下息怒,此事关乎国本,定要严查。臣举荐御史台监察御史李默,此人刚正不阿,可担此任,前往兖州查明真相。”
他话音刚落,林旭的父亲,户部侍郎林煜也立刻出列。
“陛下,臣以为,李御史虽好,但为人过于刚直,恐不懂变通,易被地方势力蒙蔽。臣举荐户部主事孙文,他精通账目,心思缜密,更能查清税银亏空的原委。”
一时间,朝堂之上,仿佛又恢复了“生气”。
“陛下,臣举荐……”
“陛下,臣以为……”
各部官员纷纷站出来,举荐自己的人选,都想将这桩差事揽入自己派系的囊中。
或为掌控局势,或为自保,或为趁机排除异己。
人心鬼蜮,在这一刻,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