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释?连当日驰援的人族大能也亲口指证他叛逃离队,篡改虚空,致使无数人族英才惨死黑水河岸。
但唯有他自己才心知肚明。
那一日,他不过正常催动着无始碎空梭,却感受到异常可怕磅礴的大道意识钻入体内。
自此,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原本臣服认主的无始碎空梭瞬间成了催命毒器,疯狂搅动周围空间,首到虚空陷落,时序崩塌。
再醒过来时,他的灵海洞天几近枯萎,宛如被血修吸干了一般。
到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最后内视一眼灵海洞天之中的无始碎空梭,神识停滞在梭体的一处碎裂上。
这无始碎空梭,自从认主开始,就并非是完整之器。印象中这裂痕处本应是一块破损的残缺,此时却己修复完整,闪烁着熠熠辉光。
或者说,更像是原本遗失的那一片,回归了神梭本体。
难道真如师尊猜测的一般,是碎空梭的器灵苏醒异变,将他当作了吸纳灵气的药田,无度索取?
这样倒霉至极的事情,怎么就被自己碰上了?
“哗……哗……”
倾泻的暴雨浇在竹棚上,定风铎在狂风中横斜飘摇,响个不停,时而与远处“轰隆”的雷暴声悄然共频。
他听得烦躁,止住了无果的苦思,只是扶着桌檐站起身来,紧拽着他的宝贝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出了茶棚。
那店小二见这醉汉连伞也不撑,就往暴雨中去,正欲提醒几句,转念想到这醉汉光歇息,不买茶,倒也打住了心思,任由他去了。
雷云滚滚,层叠昏暗,雨似乎又大了些,誓要将他吹倒一般……
他怆然冷笑一声,仰头捏着那葫口,任烈酒与雨水混杂着,灌进口中。
“含冤凄怆绕残樽,醉卧梦醒便出门。”
“任尔怒风泼天雨,执道守心剑在身。”
他迎着疾风骤雨,颤巍飘摇着,朝那渡口,一路向东。
“奕儿,携此拜帖,一路向东,寻为师的闺中密友,幻梦仙宫的洛宫主,求其赐下铸灵圣泉与器灵封印之法……”
师尊最后的叮嘱犹在耳畔。
他守着一丝清明,忆起师尊为保他,立于千万人前,横断千壁的一剑。
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洗刷冤屈……
师尊,清疏都在等我……
……
无垠的江面,似乎被雨砸碎了。
连带着那渡口的船儿,都宛如沧海之一粟,飘摇无依。
他稍快了些脚步,因见前方朦胧处亦有两人,撑伞而行,似是也要冒雨渡河。
尚未靠近,他胸口倏尔一阵撕裂感,碎空梭剧烈震动着,几欲脱身而出。
纸伞下那宫装女子似是有所感应,眼神微讶地回眸朝他望来。
隔着漫天碎雨,两人视线悄然对上。
肤若凝脂,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淡粉烟笼百水裙盈盈垂下,若雪的青丝盘成流云髻,斜插一只典雅的镂空玉簪。月牙白的锦缎恰到好处地束着窈窕的腰身,盈盈一握间,更显胸前的丰盈。
只是,她款款拖地的衣裙,却片缕未湿。
云奕心头一紧。
道行颇深的女修。
他正欲躲闪,避开视线,却见那宫装女子黛眉微皱,疑云又重了些。
“好熟悉的感觉……”她素唇微启,正欲再探一眼,那戴着蓑笠的黑衣男子,却己没了踪迹。
这回,她身旁的撑着伞的壮硕男子终是察觉到了什么,好奇道:“好精深的空间道则。”
“嗯,确实罕见……”宫装女子微微颔首,见寻人无迹,便继续朝那渡口走去。
壮汉快步跟上,倾慕难耐地望向宫装女子的绰约倩影,再瞧了眼不远处漏风进雨的渡船,眉宇间倏地多了几分担忧。
“洛宫主,要不歇息一夜再走,这雨着实大了些。”
宫装女子杏眸微黯,自然知道他话中隐意,缓缓摇头道:“无妨,仙宫危急,我们还是避开耳目,尽快启程。至于雪樱答应前辈的事,待到约定达成,自不会食言……”
那壮硕男子见她坚持如此,倒也没再多言,只是从衣中取出一小枚金锭,丢给了正欲收工归家的船夫。
“船家,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