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壁画突然活了——判官执笔,小鬼抬枷,牛头马面分列左右,最后是那尊端坐在神龛上的城隍爷,正朝他点了点头。
"生死轮回斩——"咒语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像是千万人在同时念诵。天地突然静了一瞬,连邪龙旗都不再作响。 陆醉川看见器灵在挣扎,看见生死簿上的墨迹在剥落,看见沈墨寒的桃木剑在颤抖,看见小九的盲眼里溢出血泪——但他不能停。金光从他脚下炸开,像颗小太阳。器灵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黑雾被撕开无数道口子,露出里面蜷缩的灰色影子——那是个穿着古服的老人,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陆醉川想起玄风长老说过,这器灵是前朝叛将的残魂,被封在法宝里养了百年。"该还债了。"陆醉川轻声说。金光斩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哀鸣,听见心脏跳得像擂鼓,听见鬓角的头发在变白。器灵的残魂被撕成碎片,黑雾散作青烟,连那面邪龙旗都"轰"地燃成了灰烬。可他也跪了下去。"醉川!"沈墨寒扑过来,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摸到他的鬓角,那里已经全白了;摸到他的手背,皮肤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小九摸索着抓住他的手,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发麻。"没事……"陆醉川扯出个笑,"就是……有点累。"他想抬手摸摸小九的头,却发现胳膊重得像灌了铅。但危机远未结束。"哈哈哈哈!"叛徒首领的笑声像钢针扎进耳朵。陆醉川抬头,看见那家伙站在废墟上,身后的阴影里走出个穿黑纱的男人——大祭司。他手里托着个青铜鼎,鼎身刻满诡异的符文,正往外冒着黑紫色的烟,连空气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陆醉川,你以为杀了个器灵就能赢?"叛徒首领摸着下巴,"知道我为什么敢背叛正义联盟吗?因为他们给了我这个——"他指向青铜鼎,"幽冥鼎,能吞十座城隍庙的香火。你那点折寿换来的力气,够它塞牙缝吗?"陆醉川咳了两声,血沫溅在沈墨寒的衣襟上。他望着那座鼎,突然笑了:"你说够不够?"沈墨寒扶他站起来。她的桃木剑还在发光,虽然比之前暗了些;小九的判官笔悬在半空,虽然在颤抖;玄风长老和林大侠护着百姓退到了山涧边,虽然都挂了彩。"墨寒,"陆醉川低声说,"你说过,阴阳术数的最高境界,是人心。"沈墨寒望着他变白的鬓角,突然明白了。她将桃木剑插在两人中间,指尖在剑身上划出一道血痕:"我以阴阳为誓,护你背后。"小九摸索着握住判官笔,在虚空中画了个圈——那是她从前在醉仙楼,陆醉川教她画的"平安"。玄风长老的玄铁剑突然发出清鸣,林大侠的朴刀重新握紧,山涧边的百姓们虽然在抖,却都挺直了背。陆醉川望着那座幽冥鼎,又灌了口酒葫芦里剩下的酒。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往下淌,这次他尝到了甜味——是希望的味道。"老东西,"他对着城隍法相笑,"看来今天不止我折寿啊。"大祭司的手已经按在幽冥鼎上,黑雾开始翻涌。陆醉川握紧城隍印,感觉体内还剩一丝金光——那是百姓的希望,是兄弟的信任,是他作为城隍的责任。"来啊,"他对着天空喊,声音混着酒气与热血,穿透了所有噪音,"今天,老子要让你们知道——""阴司的规矩,轮不到邪祟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