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缪盈在她心目中,与一双儿女的仇一样重要。他彻底敛去面上嬉笑神色。
“缪盈是沉青谷和苏盛南的展品。”他说,“她已经彻底被苏盛南控制,无论身体还是头脑。”
第21章 暝暝歌08
江雨洮救过苏盛南,这是确凿无疑的。苏盛南离开金月楼时邀请江雨洮来沉青谷走走,江雨洮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老大哥,立刻高兴跟上。
沉青谷是一个巨大的漏斗型峡谷,漏斗的最底部便是那片狭长的平湖,平湖东西两侧都是陡峭光滑的山崖,南侧是进出沉青谷的林子,北侧才是真正的沉青谷。在南侧密林,也就是孙荞等人进谷的森林中,分布着数量繁多的石砌路面,一小段一小段,看似毫无规律地散落在林子里。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利用地形、树木扰乱人的视线,不知道路线的人一旦陷入,极难逃脱。
即便侥幸穿过沉青谷弟子的巡逻,抵达平湖边缘,没有船只也绝难行动。平湖湖面很长,湖水很冷,无论是游过或利用轻功纵身跃过,都不是容易的事。若是真有人能穿过平湖,抵达北侧,也将面对武艺更加高明的沉青谷弟子与更加复杂艰险的迷宫、陷阱。
如此严密防守,一重又一重的关卡,难免令江雨洮生出警惕:寻常的江湖门派,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那时候沉青谷与苏盛南已经名声在外,江雨洮进了谷,自然受上宾待遇。他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警惕心消除不少,直到有一日,苏盛南邀请他去螺音口“赴宴”。
江雨洮在螺音口第一次见到缪盈。
那个深井一样的地方,不仅用来关锁缪盈,同时也终日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
螺音口底部的台子周围放了一圈药炉,多种草药炼合后制成的丹药在药炉里一颗颗淬炼。药草的气味煎熬之后混合,让江雨洮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飘飘然。他感到血液在身体里加速流动,浑身发热发烫,太阳穴突突地跳,但却不是不适——正相反,他像修习内功进入最佳状态一般,充满了精力。
苏盛南带他走的是一条在山中凿通、直达螺音口底部的道路。铁锈色的门被推开后,江雨洮看到的是一场狂宴:衣衫不整的人们纠缠在一起撕咬、挣扎、扭动,血和酒把他们变成了最原始的野兽;狂笑的老者敞开衣襟用匕首在胸口划出伤口,人们凑上去品尝他鲜红的血;年轻的江湖客在角落比试,目光混沌、摇摇晃晃,口中念念有词;台子中央,一个光头的男人跟众人展示他手上的伤口,他试图把皮肤撕下,口齿不清地嚷嚷:蜕皮、换皮,蜕皮、换皮……
光头男人头顶上悬着一个铁笼,缪盈就坐在里头,正巧扭头看向江雨洮。江雨洮头脑一阵眩晕,被狂宴吓呆了他又立刻被笼中人吸引全部注意力。缪盈开始唱歌,那歌声像是雾隐山脉的童谣,一个调子回环往复,却又在每一次循环中渐渐升高。她垂在笼子外头的长腿轻轻摇晃,灯火中映得雪白。
江雨洮开始站立不稳,他抓住身边的苏盛南,要求离开。他即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挡歌声,歌声像最冷冬日那无孔不入的风,钻进他的七窍。他更晕了,连血淋淋的老者端着掺血的酒杯走过来他也不觉得有异,充满腥味的酒闻起来是玉液琼浆,他正要喝下,眼角余光瞥见那光头男人伸出流血的手,抓住了缪盈垂落的脚。
铁笼为之一晃,缪盈的歌声颤抖了,但仍在继续。她甚至笑着,脚趾在男人掌心里挠。
更多人涌上台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昂着头伸长手,抓住铁笼摇晃。有人大声问苏盛南:“今晚能吃甘露仙吗?”
苏盛南答:“随时可吃。”
江雨洮把酒杯一丢,从怀中掏出他惯用的长针,几步窜上了舞台。人们的行动在他眼中变得迟缓可笑,针尖不停扎入他人穴道又抽出,不过片刻,他已经站在铁笼下方,身边一圈倒地的人。人们即便受伤也不觉得痛,短暂失去活动能力的人们伸出手,抓向江雨洮。
问话的人笑着,声音尖锐:“这又是谁?我能吃吗?看起来滋味不错。”
苏盛南:“这是我恩人。”
问话之人笑了:“苏谷主紧张恩人?”
苏盛南:“他活着进我沉青谷,我就要他活着走出去。”
他抬手击掌,场中一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