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牵涉的绝非小事。”
缪盈:“袁氏镖局有问题。”
孟玚点了点头。
缪盈告诉孟玚,昨日孙荞复述沉青谷中发生的种种事情,略过了缪盈曾受的苦难,也略过了一件与当下无关、但十分紧要的事情:袁氏镖局一直在为沉青谷的人运送药物和材料。
“她不想告诉你。她也知道镖局有问题,而且我看她的态度,是不想让我俩牵涉其中。她打算先撬开袁拂的嘴巴”缪盈撑着下巴,手指在脸颊上一点一点,“可我觉得,这跟找杀人凶手一样难。”
此时的袁拂在大街上连打了几个喷嚏。
自然不会有人牵挂他。他心想,该是有人正咬牙切齿恨着他。
他向来对自己身份很有自知之明。生下来时被娘亲恨着:他是一段露水姻缘的最坏结果,是证明女子失贞的最痛苦证据。父亲不知所踪,而娘亲直到死时,才让袁拂带着信物去袁氏镖局找人。到了镖局则被更多的人恨着:突如其来的私生子,直接威胁镖局当家与家世显赫的妻子之间的关系。
而所谓信物,不过是当时袁氏当家人给姑娘家留下的一截廉价发带。
发带全然无用,能证实袁拂身份的,是他那张几乎与父亲一模一样、足显风流的脸。
他是长得最像父亲的儿子,也因此招致镖局里最多的恨意。他在镖局里唯一亲近的,只有二哥袁泊。
他唯一不愿被其憎恨的,也只有袁泊。
从江峰分局走出来的袁拂,一时间忘了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打完喷嚏,吹完冷风,他有些想去找孙荞说话,但又想到自己不受欢迎,只得作罢。下一站还得往北去,还有好几个城池的分局需要他一一检查,账本、生意、人手,他现在要做的事儿越来越多了。袁野也越来越相信他了。
这是好事。袁拂霎时间却感到面颊有些疼。袁野打他的十六个巴掌,他记忆犹新。
带着随从去吃饭,吃到一半,他又想起孙荞。难得跟孙荞在同一个地儿,他放纵自己多想她几次。虎骨村那案子,袁拂不认为六年之后的孟玚还能查出什么证据来,但孙荞若是继续纠缠在这件事上,很是不妙。哪怕是为了袁泊,他也得让孙荞尽快死了这条心。
但要说服执拗的孙荞,比扳倒袁野、当上镖局当家还要难。
吃着想着,店里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几个青年侠客气势十足,其中一人个头稍矮,长相却最为出挑。他目光在店里一扫,指了指窗边的位置,其余人便随着他往那桌走去,说说笑笑。他们没有看到角落里的袁拂一行,袁拂却吃惊地停了手。
他往后靠了靠,让自己更好地隐匿在木柱的影子里,静静观察。
他们低声说话,隐隐以那位倜傥的青年为中心。从听到的只言片语判断,他们似乎是打算一起做些什么事情,是合作者的关系。偶尔的,那位青年会扭头看向店内,是察觉了有人窥探,但始终找不到窥探者。他倒也大方,并不因此离店,而是嘴角带笑,慢慢地啜饮淡酒。一道竖直的疤痕从眉骨笔直划到面颊,这令他每每侧头看向街面,伤痕便被日光照亮,如金色的、深深的一笔。
白锦溪——袁拂听到与他同饮的人这样喊他。
当夜,白锦溪在客栈歇脚。她屏退左右随从,自己坐在房中,慢慢擦拭随身的一把长剑。
吹灭灯火之后,约过了三刻钟功夫,有人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户,无声滑进房中。
白锦溪闭目躺在床上,要竭尽力气去听,才能判断那人的脚步声。对方武艺高超,她握紧了藏在被下的长剑。
终于等到呼吸靠近,那人似乎正垂头观察白锦溪长相。白锦溪右手一拧,长剑破被而出,直刺那位不速之客!
对方根本不躲,一把攥住白锦溪握剑的手腕。白锦溪右手被制,左手仍有后招,匕首狠狠扎向来者侧腰。
那人忽然开口:“你不是白锦溪。”
这句话说完,他已经用手肘打掉白锦溪左手的匕首,直接将白锦溪从床上拖到地下。白锦溪仍被他抓住右手,慌乱中以脚尖勾起落地的匕首,左手握住直接往那人的脚尖扎去。
那人面对女人也毫无恻隐怜惜,一足上踢,直冲白锦溪下巴而去。白锦溪知道这一脚如果踢中,自己最差也是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