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荞问,“你的左耳。”
她无法看清袁拂的五官,但能看到他的双耳。寻常习武之人,在武器破风之声抵达耳朵的瞬间就会作出反应,但袁拂的行动很奇特:他察觉到了风声,但在身体移动的时候他还侧了侧脸,仿佛是为了让右耳也参与捕捉从左侧传来的声音。
袁拂还站在树上,孙荞甚至没有收敛自己的杀意。但她问得这样稀松平常,像闲聊一般。
袁拂的左耳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大部分时间里,他只能感受到一种声音无法穿过耳朵、抵达身体内部的胀痛。无数声响堵在左耳之外,让他时时刻刻地痛,而右耳因为负担过重,也一样会痛。
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如同镖局里从来也没有人认真注视过他,察觉他的不适,凝视他的痛苦。
袁拂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在骨头构成的牢笼里疯狂地跳。
他还未回答,孙荞已经跳上了树枝。她灵活得像一只小猴儿,拎着刀与袁拂一同站在高枝上。袁拂立刻判断出她要做什么——孙荞抬腿踹他的瞬间,他已经先行翻身落地。
“我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孙荞少年时曾这样说过。她也不喜欢俯首看人,很快随着袁拂一同落地,右手握持龙渊刀,猛地扫向袁拂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