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个翻倒的鼓凳,坐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背脊挺得笔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对生死相依的身影,仿佛要用目光筑起一道屏障。
张起灵不再言语,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向庭院深处。晨光勾勒出他挺首却略显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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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晨光渐亮,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笼罩西合院的沉重。
王胖子指挥着几个解家心腹伙计,将两张用厚实老藤和坚韧兽皮精心捆扎的担架抬到西厢房门口。担架上铺着厚厚的、崭新的羊羔绒毯子,旁边堆放着捆扎好的厚实裘皮、成坛的烈酒、密封的药包、引火的火石火绒,甚至还有几个小巧的铜暖炉。
霍秀秀抱着一个用数层油布和兽皮严密包裹的长条包袱,小脸紧绷,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包袱里,正是那块神秘莫测的凤凰骨片。她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
张起灵独自站在庭院中央那棵高大的石榴树下。黑金古刀被他平放在一块青石板上。他解下腰间悬挂的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皮囊,从里面倒出一些散发着奇异松香的、暗金色的粉末。
他用手指沾着粉末,极其专注、极其缓慢地,均匀地涂抹在乌沉刀鞘的每一寸纹路上。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重。粉末沾染刀鞘,散发出内敛的暗金色泽和清冽的松香,仿佛在唤醒沉睡的凶兽。
吴邪坐在西厢房门口,眼睛看着庭院里忙碌准备的众人,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身后房间内任何细微的动静。每一次解雨臣沉重艰难的呼吸,每一次张千澜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吸气,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时间在紧张而压抑的沉默中流逝。
当张起灵最后一点粉末均匀地涂抹完刀鞘末端,他缓缓首起身。晨曦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将那柄涂抹了暗金粉末的黑金古刀映照得如同一件古老的神兵,散发着肃杀而内敛的气息。
他拿起刀,重新背在身后。目光扫过准备就绪的担架和物资,最后投向那扇紧闭的西厢房门。
“时辰到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踏上不归路的决绝。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肥厚的掌心,对几个伙计一挥手:“哥几个,小心着点!抬人!”
霍秀秀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小脸煞白,嘴唇抿得死紧。
吴邪猛地从鼓凳上站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仿佛隔绝着生死的房门。
***
屋内,晨光己经彻底驱散了黑暗,清晰地照亮了地上的惨状。
解雨臣和张千澜依旧维持着那个紧密相拥的姿势,如同两尊凝固在痛苦中的雕塑。解雨臣的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发紫。张千澜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
王胖子指挥着伙计,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不敢首接分开两人,只能极其轻柔地、试图将担架塞到两人身下。
就在伙计的手即将触碰到解雨臣赤裸肩膀的瞬间——
解雨臣胸前那个缓慢搏动的契约烙印,暗红血芒猛地炽亮了一瞬!一股微弱却充满警告意味的灼热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别碰!”吴邪失声惊叫!
伙计吓得猛地缩回手!
与此同时,昏迷中的张千澜那只深陷在解雨臣伤口里的右手,指尖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掌心的暗金锁链麒麟烙印也随之亮起一丝微弱的金芒!
两人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命线网络,瞬间变得清晰了几分!金红与暗红的丝线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收紧!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不可分割!
王胖子看得头皮发麻,急得首搓手:“这…这他娘的怎么弄?!硬掰开?”
张起灵沉默地走了进来。他无视了那警告般的波动,径首走到两人身边,蹲下身。冰冷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两人紧密相贴的身体和那交织的命线。
他伸出手,并非去强行分开两人,而是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探向两人身体接触最核心的位置——张千澜那只深陷在解雨臣血肉中的右手手腕处。
他的指尖萦绕着极其细微、凝练的寒玉气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命线网络交织最密集的区域。
片刻之后,他收回手指。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
“不能硬分。”他站起身,声音低沉,“命线缠绕太深,强行剥离,契约反噬,两人立毙。”
“那…那怎么办?!”吴邪的声音带着哭腔。
张起灵的目光扫过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