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明被噎得脸色一僵,讪讪地走了。旁边几个老农民互相递了个眼色,偷偷笑了。这帮城里来的知青,嘴皮子厉害,可论真本事,还得看张扬州。
开春的时候,六头小野猪被悄悄转移到了村东头的养猪场,养了三个月了。?x·g+g¢d+x~s\.?c~o,m′那里己经用木板加高了围墙,门口挂上了“防疫重地,严禁入内”的木牌。
张扬州去公社领回二十头小猪仔。村里的大喇叭就响起了村支书的声音:“全体社员注意了,接公社通知,最近周边几个大队爆发猪瘟,咱们村的养猪场从今天起实行封闭管理。没有大队部的批条,任何人不得进入猪场区域,违者扣工分!”
张扬州站在猪场门口,看着李老汉把最后一块“防疫”牌子钉在围墙上。六十多岁的李老汉是村里出了名的倔脾气,他当看门再合适不过——说不让进就真不让进,连公社干部来了都敢拦。
“扬州啊,”李老汉拍拍手上的木屑,“这六头小野猪跟那二十头家猪崽子混养,不会打架吧?”
张扬州笑了笑:“没事,我养了三个月,这些小野猪还性子温顺。”
开春后,张扬州几乎住在了猪场。他带着两个林家两兄弟后生扩建猪圈,将原来的十个圈位扩大到了二十个。新圈用的都是松木,底下铺了干草,还特意留出了一块露天的活动场地。
“姐夫,为啥要留这块空地?”建军一边钉木板一边问。
张扬州抹了把汗:“野猪性子野,关久了容易生病。让它们有个撒欢的地方,长得快。”
春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大队部的土墙上,张扬州正帮着林支书登记新到知青的信息。他粗糙的手指捏着钢笔,一笔一划地写着,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下一个。”他头也不抬地喊道。
“哥?!”这声音像一把钝刀猛地捅进张扬州的耳朵。他手指一颤,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缓缓抬头,站在桌前的正是他一年未见的弟弟——张杨平。
张杨平穿着崭新的蓝布工装,皮肤白皙得与周围晒得黝黑的农民形成鲜明对比。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半张着,活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你怎么在这儿?”张杨平的声音高了八度,“爸妈说你被分到南方去了!”
大队部里顿时安静下来。正在排队的知青、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还有林支书,老村长,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这对兄弟。
张扬州放下钢笔,慢慢站起身。他比弟弟高出半个头,肩膀宽厚,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把衬衫袖子撑得紧绷绷的。
“我改地方了。”他平静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杨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改了地方?你知不知道妈哭了多少回?一年了,一封信都没有!”他越说越激动,“还有,家里可是给你那五百块?爸说......”
“够了。”张扬州打断他,转向老支书,“支书,登记完了,我去猪场看看。”
他转身要走,张杨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张扬州!你就这么对你亲弟弟?我大老远下乡来,人生地不熟的,你连照应都不肯?”
张扬州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像冰窖:“张杨平,你十八岁了,该学会自己走路了。”
围观的知青们开始窃窃私语。张杨平脸上挂不住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哥,我知道你怨我,可那都是爸妈的主意啊!现在咱们都在乡下,你就不能......”
“不能。”张扬州斩钉截铁地说,“知青点有床位,自己赚公分,地里有活干。你能活着。”
张杨平的脸由红转白,突然冷笑一声:“好啊,张扬州,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忘了是谁供你读到高中?忘了你生病是谁照顾你?”
“记得很清楚。”张扬州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生病时,你把我推到河里,就是因为奶奶给我做了新衣服。爷爷给我鸡蛋,你故意在大院说我偷鸡蛋,我读书时,你撕了我的作业本。我高一那年,你在城里游手好闲,死活不肯下乡,爸妈就让我顶了你的名额提前下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张杨平像被扇了一耳光似的后退半步:“你......你胡说!”
张扬州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那你说说,为什么我比你大一岁,却和你同年级?因为你要留级,爸妈怕你丢人,硬让我晚一年上学陪你。”
老村长咳嗽一声,想打圆场:“扬州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血浓于水……”
“村长,”张扬州转向老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