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从地板缝隙渗出，带着粘稠的触感爬上脚踝。

井观天贴墙站立，后颈的汗珠滑入脊椎沟壑。玻璃外渐渐浮起幽绿色光点，那是无数张压扁在观察窗上的面孔，每张脸的瞳孔都是不同形状的几何图形。

“展品编号JR-07，雄性，20岁，未婚未育，AB型血，各项生理功能指标正常，目前攻击性不强……”

他隔着玻璃听到了导游的声音，而背景的杂音异常喧嚣，就像是在逛菜市场。

导游的马头面具出现在玻璃外侧，琥珀眼珠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各位游客请排队站好，不要拥挤，不要敲击玻璃刺激展品，现场可以打卡拍照留念，但请不要拍到医院的病历挂牌……”

闪光灯突然炸亮。

井观天的视网膜上残留着上百个重叠的阴影——那些东西有着昆虫的复眼和人类的手指，正用末端分叉的舌头舔舐玻璃。

“特别声明，本次展品只用于展览，不可食用，若产品因个人原因遭到损毁，请原价赔偿！”

黏腻的舔食声戛然而止，快门声此起彼伏，某种尖锐的金属器械正在刮擦玻璃表面，刻录下他的身高轮廓。

“赶紧拍照，都不白来，都不白来啊！”

这一刻，井观天恍然大悟——原来病房外的那些怪物才是真正的游客，而他们这些人类病人只不过是供怪物欣赏的展品。

与其说是医院，更不如说这是观摩动物的动物园，或者是欣赏藏品的博物馆。

“游客们，拍完照我们就要去下一个游玩项目了，大家都跟紧啊，不要掉队！”

“要留下来买纪念品或者购物的，在群里报备一下。”

“今晚12点，纪念品准时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