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碎山石的声音,还在耳边。^0+0/小?说!网_ ¢已~发·布.最\新+章*节.
玻璃炸开的碎片,仿佛还嵌在皮肤里。
失重感,天旋地转,最后是撞击带来的黑暗。
林青阳从床上坐起,肋骨下方传来一阵熟悉的闷痛。已经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三个月了,身体的伤口在愈合,但那濒死的瞬间,却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骨头里。
他活下来了。
一个奇迹。
医生说他命大,叶清风说他福大,只有林青阳自己知道,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是什么运气,也不是什么福报。是一种直觉。一种超越了计算、超越了《玉匣真本》所有术数的,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他没有选择扭转方向盘,而是猛踩油门,撞向了另一侧看似更危险的岩壁。事后救援队说,如果他当时选择避让,会直接坠入数百米深的山涧,连车带人,尸骨无存。
为什么会做出那个选择?
他不知道。
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一个念头。
“那边,生。”
劫后余生,世界在他眼里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明理堂还是那个样子,老旧的木地板,空气中飘着檀香和旧书的味道。弟子们来来往往,恭敬地喊他“师父”,眼神里带着敬畏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他变了。
以前,他看世界,是通过“阴阳眼”,看到的是人身上五颜六色的气运光晕,是宅邸上空盘旋的吉凶气场。他像一个拿着说明书的工程师,对照着《玉匣真本》的理论,去解读这些复杂的信号。
现在,他闭上眼,世界反而更清晰。
他不再急于找人算命,也不再频繁地开班授课。大部分时间,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明理堂的后院里,那棵老槐树下。
谢雨晴来看过他几次,带来了各种顶级的补品,言语间充满了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他太静了,静得让她有些不安。
“青阳,你真的没事吗?别硬撑着。”
他只是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就是想歇歇。-s¨o`s,o/s¢h′u~.+c,o,m\”
叶清风也来,带来了叶家秘制的调理丹药,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皱着眉说:“你身上的气场……很奇怪。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平静得吓人。但底下,有东西。”
林青阳知道叶清风说的是什么。
是那场车祸,将他身上所有的浮躁、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焦虑,都给撞碎了。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内核。
夜深人静,他关上明理堂的大门,独自回到书房。他没有去碰那本几乎被他翻烂的《玉匣真本》,而是从书架最深处,取出了那本从海外带回来的《太乙金钥》。
如果说《玉匣真本》是“术”,教人如何观察、如何计算、如何趋吉避凶。
那这本《太乙金钥》,就是“道”。
它不教你任何具体的法门,只讲一件事。
修心。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按照书中所述,开始尝试冥想。
难。
比破解任何一个复杂的命盘都难。
闭上眼,脑子里不是一片澄明,而是翻江倒海。
父母车祸的惨状。
爷爷葬礼上的孤寂。
陈欣分手的短信。
何世雄的阴谋。
被困地窖的绝望。
施展“天机秘术”后生命力流逝的虚弱感。
还有……冲下山崖时,那撕裂一切的恐惧。
这些画面,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让他心烦意乱,呼吸急促。他试图压制它们,把它们赶走,却发现越是用力,它们反弹得越厉害。
“他妈的……”
林青阳低声咒骂了一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就是《太乙金钥》心性篇里说的“心猿意马”?这哪里是猿猴和野马,这简直是一支恶鬼组成的军队。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
不行。这样下去,非走火入魔不可。
他重新拿起《太乙金钥》,翻到心性篇的下一页,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不拒,不迎。不求,不舍。观之,任之。′j\i¨n+g¨w_u\h·o,t¨e~l′.?c?o\m*如镜映物,物来则应,物去不留。”
不拒,不迎……
观之,任之……
林青阳闭上眼,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驱赶那些念头。
父母的脸浮现出来,他就在心里看着他们,感受那份刺骨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