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叶清风和谢雨晴同时跪下,泣不成声,“我们不要这些,我们只要您活着!”
“糊涂!”林青阳低喝一声,气息却有些不稳,他扶着香案,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他头上的白发似乎就更多一分。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守了它半辈子,现在,该你们了。”他缓过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记住,命理者,不是神仙,是引路人。我们的责任,是告诉世人,路上哪里有坑,哪里有桥,但路,终究要他们自己走。”
“这是明理堂的根,也是我的遗言。”
说完,他将两本书强行塞进两人怀里。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明理堂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人。
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制服,神情肃穆的中年人,林青阳认得他,是自己曾提点过的那位高官。他身后,有商界的巨擘,有学术界的泰斗,有他治好的病患家属,有他指点过的普通摊贩……
他们从各种渠道得知了消息,自发地赶了过来。
没有人喧哗,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厅内那个身形已经有些佝偻,满头白发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
他们的眼神里,有感激,有敬畏,有悲伤,有惋惜。
谢雨晴迅速反应过来,抹去眼泪,起身安排弟子维持秩序。叶清风则扶着林青阳,想让他去后堂休息。
“不必了。”
林青阳推开他的手,独自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
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那满头白发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即将羽化的玉像。
他看着台阶下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看着他们眼中的关切,心中那份因生命流逝而产生的焦虑,忽然间就平复了下去。
他付出的,没有白费。
他想说的,已经有人在听。
那位高官走上前来,对着林青阳,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先生,我代表所有被您拯救的人,谢谢您。”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您的恩情,国家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
林青阳只是微微颔首,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挤上前来,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硬要塞给他。“林大师,这是俺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你……你补补身子……”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林青阳看着那篮子鸡蛋,又看了看老太太布满老茧的手,心中一片温热。
他这一生,从孤苦少年,到名满天下,所求为何?
不就是为了此刻,人心里的这点温度吗?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举着手机,似乎在直播,他的镜头对着林青阳,嘴里激动地喊着:“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林青阳大师,他为了预警灾难,耗尽了生命!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
英雄吗?
林青阳在心里自问。
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恰好拿到了答案,又恰好有勇气把它说出来的人。
仅此而已。
前来探望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堵塞了整条老街。弟子们不得不筑起人墙,勉强维持着秩序。林青阳就那么站着,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目光回应着每一个望向他的人。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视野也开始阵阵发黑。
他知道,自己真的要到终点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叶清风和谢雨晴,看到他们眼中虽有悲痛,但已多了几分担当。他又看了一眼那些弟子,他们正努力地将自己教导的道理,转化为维持秩序的具体行动。
他放心了。
他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扶我……回去吧。”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叶清风轻声说道。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后院,他坐在那张石凳上,背靠着海棠树,闭上了眼睛。生命力像退潮的海水,一点点从他的指尖、发梢退去。
他感觉到有人在为他擦拭脸上的冷汗,有人在为他盖上毯子。
弟子们的啜泣声,像遥远的潮音。
他这一生,值了。
只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猛地睁开眼,抓住身边叶清风的手,用尽气力,吐出几个字。
“小心……《玉匣真本》……最后一页……”
话音未落,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叶清风和所有弟子都愣住了。
最后一页?
《玉匣真本》的最后一页,不是空白的吗?师父曾说,那是留给后人书写自己感悟的地方。
难道……那里还隐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