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她“勾引有妇之夫”、“用完就扔”的“罪名”,可就彻底坐实了。
郭秀秀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王翠花,又看了看旁边缩着脖子,一声不吭,仿佛事不关己的杨胜利。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郭秀秀到底是要脸的人。
她不像王翠花,能把脸皮扔在地上踩,还能捡起来当鞋垫用。
当着半个村子人的面,被王翠花指着鼻子骂“骚寡妇”、“搞破鞋”,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烫得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知道。
今天她要是不应下,王翠花这出戏就能唱到天黑。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像是掺了玻璃碴子,割得喉咙生疼。
“……行了!”
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别嚎了!”
她瞪着地上的王翠花,眼睛里满是屈辱和恨意。
“人,我留下!”
王翠花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那哭天抢地的干嚎声戛然而止,比戏台上的名角儿收得还快。
她“噌”地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脸上哪还有半分悲戚,全是得逞的精明。
“哎哟,这不就对了吗!”
她也不自己动手,扭头就对着人群里喊了一嗓子。
“老二家的!老三家的!还愣着干啥?快把他抬进去啊!”
王翠花当下就麻溜地转头回去了,那背影,别提多轻快了。
人群里钻出两个汉子,是杨胜利的本家侄子,一脸的为难,却也不敢违逆王翠花的意思。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瘫在地上的杨胜利,就像是抬一口没人要的旧棺材。
两个侄子只管埋头用力,把他往郭秀秀那窄小的院门里塞。
杨胜利其实也无所谓。
谁照顾他不是照顾?
只要有口热饭吃,有个地方躺着,在哪儿都一样。
可他心里头,就是堵得慌。
说不出的不得劲儿。
这股不得劲儿,不是对着张佩珍,也不是对着眼前这个满脸嫌恶的寡妇。
而是对着他那亲娘!
是啊!
他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就这么……这么把自己丢给了别人?
电光火石间,杨胜利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年轻的、委屈的脸。
是张佩珍。
是刚嫁给他,肚子里还怀着老大国忠的张佩珍。
他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们还跟他娘住在一个院里。
多少个晚上,张佩珍躺在他身边,偷偷抹着眼泪,小声地抱怨。
说他娘今天又怎么当着外人的面给她没脸。
说他娘明天又怎么把好吃的藏起来,只给自己吃,让她这个孕妇闻味儿。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好像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我娘都多大岁数了,你跟她计较什么?”
“她还能害你不成?你就是小题大做,故意在我面前说她坏话!”
后来呢?
后来他娘不知道从哪儿听了风声,借着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张佩珍大吵了一架。
吵架的由头是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
他娘说张佩珍嫌她脏,嫌她不会带孩子,说她待在这个家里碍眼。
然后,他娘就卷着铺盖,哭哭啼啼地搬到了隔壁的老屋去。
那个时候,杨胜利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他认定了,就是张佩珍这个女人心眼小,容不下婆婆,硬生生把他娘给气走的!
可张佩珍当时是什么反应?
她好像……并没有难过。
甚至,杨胜利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记起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说:“走了也好。”
“省得一个人在旁边,帮不上忙,还净喜欢指手画脚地添乱。”
当时他还觉得这话刺耳。
现在……
现在他自己被亲娘像扔破烂一样扔了出来。
他才知道,张佩珍当年说的,没有一句是假的。
他娘,原来骨子里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