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大片混杂着火星、灰烬、呛人烟油和泥土的混合物，如同一盆肮脏的雨，被他扬在了身前丈许的地面上！在地上迅速形成了一道不规则、热气腾腾、散发着刺鼻黑烟与呛人味道的乌黑“界线”！

这完全是人在濒死绝望关头的本能挣扎！李老拐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弄出点什么，挡在身前，哪怕是多喘一口气也好！

然而，就在这片热腾腾、乌漆麻黑、散发着强烈呛人气味的灰烬撒落在地上的刹那——

“嘶——！”

一声极其尖锐、带着浓烈厌恶与忌惮的嘶鸣，猛地从那顶红轿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仿佛能刺穿耳膜！

紧接着，令李老拐几乎窒息的一幕出现了！

那顶散发着幽幽绿光、仿佛无形无质的红轿，连同轿帘后翻滚的巨大蛇影，周遭弥漫的冰冷气息骤然剧烈波动！轿身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向后一缩，瞬间退开了足有五六尺的距离！

那股死死压在李老拐身上的恐怖威压，也如同被这蓬肮脏的烟灰阻隔了，猛地一松！虽然依旧阴冷刺骨，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他动弹不得！

原本对准他嘶嘶吞吐着蛇信、蓄势待发的蛇群，此刻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刺鼻气味和热气惊扰，不安地骚动起来！无数蛇头焦躁地晃动着，本能地向后缩退，在距离那道乌黑呛人的“烟灰线”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逡巡不前！

有效？！

李老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祖传的烟锅油灰……竟真能逼退这……山神老爷？！

“凡……夫……”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穿透黑烟，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和一种……极其明显的、浓重的厌恶！仿佛那烟灰的气味令它作呕。“秽……物！”

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李老拐的脑髓。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后背紧贴着一棵粗糙的老槐树干，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深潭里捞出来。烟灰撒出的那道乌黑呛人的界线，如同一条歪歪扭扭的壕沟，暂时横亘在他与那散发着无边恐怖的红轿之间。

轿帘剧烈地翻涌着，后面那巨大扭曲的蛇形阴影起伏不定，每一次蠕动都带起令人心悸的冰冷腥风。蛇群的骚动更加剧烈，无数冰冷的蛇瞳在幽绿鬼火下闪烁着焦躁不安的光芒，蛇信吞吐的“嘶嘶”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噪音。

“秽物？”李老拐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道救了他一命的烟灰线，又猛地看向那顶在压抑中翻滚的红轿。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花，骤然闪现！

秽物？！山神老爷……怕污秽？！

这个念头一起，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之前的恐惧壁垒！联想到刚才那巨大蛇影护住轿厢的姿态，联想到村里这几个月来接连发生的怪事、那些暴毙的年轻后生……所有的碎片，在烟草焚烧的刺鼻气味和眼前诡异的对峙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拼接到了一起！

瘟疫！那场莫名其妙、专挑青壮年下手、查不出缘由的“瘟疫”！村里人私下都说那是“蛇缠身”“遭了阴亲”！

赵猎户家的小子，七天前刚娶了新媳妇，洞房夜就首挺挺地没了！撬开棺材钉那天，李老拐远远瞟见一眼——那后生穿着大红的新郎官袍子，脸色青紫肿胀得吓人，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弯着，像是在笑。最邪门的是，他僵硬的手腕上，死死缠着半截布料！

当时光线昏暗，只觉得那料子颜色暗红，像是褪了色……如今在眼前这妖异的红轿鬼火下回想起来，那暗红的颜色，那隐约的反光……不正和这鬼轿子的颜色、质地一模一样吗？！

还有刘瓦匠家的老大，也是年前娶亲后暴毙！同样的症状，同样的棺材里传出腥气！当时帮忙抬棺的张老汉偷偷说过，那后生脖子根上缠了一圈冰凉滑溜的东西，像是……蛇蜕！但更像是……某种揉皱了的、滑腻的布料！

褪色红轿缎！冰凉滑腻！缠绕在暴毙新郎官的身上！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如同冰山般浮出水面！

“山神……老爷……”李老拐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强撑着剧痛的膝盖，挣扎着半跪起来，双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泥土里，支撑着自己不要瘫倒。他不再看那翻滚的轿帘，浑浊的目光穿透弥漫的黑烟，仿佛要首视那轿中存在的本源。

“您……您要娶妻……”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呕出来的，“可村里……村里那些后生……他们身上的红缎子……是您轿上的……对吧？”

西周骤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