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赖家与冷子兴,暮色己悄然爬上荣宁街的坊墙檐角。_天-禧′小_说?蛧· ′埂,新`最′筷·
街面上残留着喧嚣的余温,晚风带来的寒意,透过路人掩紧的脖领、袖口,催促他们赶紧回家。
贾赦、贾政兄弟二人,面沉似水,挥退了各自房里派来询问晚饭的仆妇。
一言不发,只命几个前头院里的下人将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团的赖嬷嬷押着,径首朝着内宅赶去。
荣庆堂内灯火辉煌,映照着沉香木的细腻纹理,空气里却沉淀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滞。
显然是今日外头,贾家爷们做下的“好大事”己经透过那些惶惶不安的下人之口,传到了这里。
索幸大老爷行事之前,早有预料。
早早派了几个健壮仆人,手拿棍棒在荣庆堂院墙外头守着,倒是不惧某些走投无路之辈恶向胆边生、狗急跳墙、以下犯上,惊扰了这里。
贾母靠着软枕,端坐上首,指尖捻着一串蜜蜡佛珠,面色比平日苍白了几分。
在她身侧,一位宫装丽人正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正是刚刚得了皇家恩典,放出宫的元春。
只见她“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许是在宫里当差久了,虽是体态风流,浑身上下却全无魅气,举手投足尽显规矩。
葱指纤纤捏着一块金色绣菊的帕子,轻轻拍着老太太的手背。*珊¢叭/墈¢书,惘+ ′勉·沸/岳`独?
“老小孩、老小孩,活了这么大岁数老太太,早就不愿管这家里大大小小的腌臜事了,只盼着自己闭眼前贾家没有门庭衰落。
这样她老人家下去面见祖宗,也好有个交代。
可惜这道理,自己大伯跟父母都不懂。”
嗯,就连贾琮这个穿越者也不懂。
鸳鸯、琥珀等几个心腹大丫鬟垂首侍立,大气也不敢出。
除了被押来的赖嬷嬷,府中硕果仅存的三大管事——负责银库收支的吴兴登,负责前厅迎来送往的单大良,连同平日跟个“锯嘴葫芦”般的林之孝。
此时全都叫了过来,战战兢兢跪在院里冰凉的地面上。
只有远在辽东负责田庄地亩的乌进孝,暂时逃过一劫。
赖嬷嬷口中的布团被人粗鲁地扯掉。
她一见贾母,浑浊的老泪瞬间决堤,嘶声哭嚎起来。
“老太太!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赦老爷、政老爷他们……
他们把老奴那一大家子全都送到了顺天府大牢,这是要屈打成招,逼死老奴全家啊!”
她挣扎着向前膝行,试图扑到贾母脚下,却被身后的家丁死死按住肩头,动弹不得。¨我¨地¨书/城* `芜·错·内¨容·
“我们赖家几代人伺候贾府,从太爷那辈便是家生子,世代为主家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贾母看着她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忍,手里的佛珠也捻动得更快了些。
元春轻轻蹙眉,目光转向刚进门的贾赦、贾政,带着询问。
“两位老爷暂熄雷霆之路,老太太毕竟上了春秋。
咱们做这些晚辈的,实在是不好拿前院里的事情,搅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家里的事全由两位老爷做主,不如就带了这些下人去前面处置,您二位觉得如何?”
若是别人这么说,哪怕是老二家的那个“活菩萨”,贾赦也断然不会给她留半分情面。
只是这大姐儿...
罢了,当年虽是二房和母亲饶过自己做的决定,但到底是贾家的爷们不顶事,让个姑娘家扛到了现在。
总的算来,还是大房亏她多些。
贾赦不好拂了元春的面子。
只是心头微微叹气上前一步,又是一份从锦衣卫、顺天府处抄来的卷宗递了过去,连同那些贪墨府库、放高利贷的账册,一并呈放在贾母面前的楠木矮几上。
“大姐儿是从宫里出来,真正见过世面的。
要不要让母亲过目,你也拿个主意。”
元春接过贴身丫鬟抱琴转递而来的账簿,只是匆匆翻看两页,便漏出“竟能如此荒唐”的眼神。
“这、这些人、这些人怎敢如此行事?”
“这就是你赖家几代人兢兢业业的‘苦劳’?”
原本还存着“又能有多大风浪”心思的贾母,也从其中抽出一本,带着玳瑁的眼镜细细瞅了。
紧接着,便发出不可置信般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