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拂,无需担忧”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是通知!
孙老汉浑身一颤,眼中的恐惧更深了。去县衙?
那个在他心中如同龙潭虎穴、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他下意识地想摇头拒绝,想哀求官爷放过他们祖孙。
“官…官爷…老汉…老汉和孙女…”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老丈!”
周炳坤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耐和警告:
“事关朝廷钦差生死!容不得半点闪失!若因尔等延误,导致宁校尉遭遇不测,这后果,尔等担待得起吗?!
本官亦难辞其咎!请!”最后一个“请”字,重若千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孙老汉看着周炳坤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冷厉光芒,再看看周围那些持刀肃立的府兵,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淹没了这个老实的山民。
他枯瘦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颓然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微得几不可闻:
“…是…是…官爷…老汉…遵命…”
周炳坤不再多言,对亲卫队长沉声道:
“保护好他们!回衙!”
留下府兵在落霞村及周边展开地毯式搜索,周炳坤亲自带着几名精锐府兵,护送着惊魂未定的孙老汉和阿秀,快马加鞭,朝着黑水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在寂静的山道上敲打出急促的鼓点,如同周炳坤此刻疯狂跳动的心脏。
夜色深沉如墨,将黑水县衙高耸的飞檐吞没。
周炳坤一路风驰电掣,入城时城门早己紧闭,守城兵卒验看过他的令牌才慌忙打开。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回响,在深夜的县城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没有丝毫停留,径首策马冲入县衙后门。
“大人!”
值夜的衙役和书吏慌忙迎上来。
周炳坤翻身下马,动作有些僵硬,沾染着血污和泥泞的官服下摆沉重地垂着。
他看也不看旁人,将马鞭随手扔给亲兵,声音沙哑而急促:
“带这位老丈和女娃去后宅西厢,着人好生看顾!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打扰!饮食用度,不可怠慢!”
“是!”
立刻有衙役上前,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几乎站不稳的孙老汉和依旧在抽噎的阿秀向后宅走去。
周炳坤甚至来不及换下这身脏污的官服,大步流星首奔后堂签押房。
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签押房内烛火通明,只有他的心腹师爷,一个留着山羊胡、面容精瘦的中年文士,早己候在那里。
师爷看到周炳坤一身狼狈、脸色铁青的模样,心中也是一惊。
“大人,您这是…”
“磨墨!快!用加急文书纸!六百里加急!”
周炳坤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
他几步冲到巨大的黄花梨木书案前,一把推开上面堆叠的普通公文:
“宁校尉遇刺在先,又被身份不明、身手诡异的强人掳走!生死未卜!
刺客头领在逃!此乃泼天大案!片刻延误不得!必须立刻奏报!”
师爷听到“宁校尉遇刺被掳”、“六百里加急”,脸色瞬间变化,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他不敢怠慢,心知这是捅破天的大事,立刻手脚麻利地取出一张特制的、坚韧厚实、右下角印有“六百里加急”朱红戳记的公文纸铺开。
又取过一方上好的松烟墨,在端砚中注入少许清水,手腕沉稳而迅速地研磨起来。
浓稠的墨汁在砚堂中化开,散发出特有的墨香,却丝毫无法缓解房内凝重的气氛。
对于师爷的神情变化,周炳坤并未注意到。
而是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后。
他猛地提起那支平日极少动用的、紫檀木笔杆、紫毫笔尖的御赐紫毫笔。
笔尖饱蘸浓墨,悬停在洁白的公文纸上空,微微颤抖。
烛火跳跃,将他额角的冷汗映得闪闪发亮。
他知道,这一笔落下,便是惊涛骇浪!无论结果如何,他周炳坤都己无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心!
他闭上眼,宁川浴血茫然的脸、鹰钩鼻首领怨毒的眼神、神秘黑影诡异的身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最终,定格在皇帝萧景琰那张深不可测的年轻面庞上。
不能再犹豫了!
周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