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青源道长可在观中?我是林建民的妻子,冒昧前来,特为拜谢道长救命之恩。”
张清源起身,缓步走到门前,拉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
门外站着一位西十岁左右的妇人,衣着素雅而得体,气质温婉贤淑。正是林建民的夫人,何雅。她身后跟着一位提着几个大礼盒的助手,但她示意助手留在远处,自己则独自一人前来,显得极有分寸。
看到张清源开门,何雅明显有些惊讶于他的年轻,但还是立刻深深一揖,眼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道长,当日若非您出手,我们这个家……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我特来当面拜谢您的大恩大德。”
张清源稽首还礼:“夫人客气了。令夫之事,亦是缘法使然,不必挂怀。请进吧。”
他将何雅请入观中简朴的客堂,为其沏上了一杯山泉水泡的粗茶。
何雅看着这陈设简单却一尘不染的道观,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心中的一丝浮躁也渐渐沉静下来。她再次向张清源道谢,并将自己丈夫在遇到道长前后那判若两人的巨大变化,从一个妻子的视角,细细地、带着后怕与庆幸地讲述了一遍。
她不像林建民那样懂得商业上的运筹,也不像秦教授那样能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去分析,她所讲述的,都是最真实、最贴近生活的人间烟火。比如丈夫曾经夜夜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比如他曾经暴躁易怒,对家人也失去了耐心;再比如他后来精神萎靡,连抱起小女儿的力气都没有……这些细节,让中环大厦那场惊心动魄的“道法之战”,在另一个层面,呈现出更加令人感同身受的重量。
“……所以,道长,您救下的,不仅仅是建民他一个人,更是我们一整个家。”何雅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她带来的礼物,也并非金钱或奢侈品,而是一些极为用心和实用的东西。有几套手工缝制的、质料上乘的素色道袍,几罐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还有一些她托人从各地搜罗来的、据说对道家养生极有好处的珍稀药材。
张清源看着这些礼物,又看了看何雅那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动。他没有拒绝,只是平静地说道:“夫人的心意,贫道收下了。这些物品,于道观和贫道修行,确有助益。”
他收下这些,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与尊重,而非交易。
何雅见张清源收下,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她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些关于道家养生、静心方面的知识,张清源皆以《道德经》中“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的道理,深入浅出地为其解说了一番,劝她与其追求外物,不如修持内心,夫妻和睦,家庭安康,本身便是最好的养生。
一番交谈,让何雅如沐春风,对这位年轻道长的敬佩之情更深。她没有求符,没有问卦,只是在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后,便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送走何雅,张清源看着那几件新道袍和药材,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这样的“俗缘”,恐怕会越来越多。他要做的,便是守住本心,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那场事件涟漪的扩散速度,以及某些执念的重量。
又过了数日,当张清源以为生活将再次回归长时间的宁静时,林建民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这一次,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郑重和恳切。
“道长……我知道,我……我不该一再打扰您的清修。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真的不一样。”林建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请求。
“我有一位旅居香江的忘年之交,于我,亦师亦友,更有知遇提携之大恩。若无他,便绝无我林建民的今日。他……他老人家今年己经八十有六,身患绝症,医生说,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他……他并非是想来求您逆天改命,延长寿命。他一生叱咤风云,什么都拥有过,也什么都看淡了。只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被病痛和对死亡的未知折磨得日夜不得安宁。他听闻了我的经历后,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在临走前,能见您一面……”
林建民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意味:“他想……想向您这样的得道高人,问一问‘生死’,求一个……心安。道长,他己从香江远道而来,因怕冒昧,不敢上山,己在山下的酒店里等候了三日。林某今日厚颜,斗胆恳请您……能否……能否给他这个机会?”
张清源手持电话,沉默了。
窗外,山风徐来,吹动着殿角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而悠远的声响。
一位行将就木的百亿富豪,不求财,不求寿,不求名,跨越千里,只为